「放下」心自寬

◆台北 慧毓

  我是個完美主義者,自然也是個觀過心很強的人,從小就有很多自找的苦受。學佛之後,雖然明白問題出在自己,但是好像知見是知見,煩惱仍是煩惱,一直改不過來。本來學佛之後應該越來越快樂才對,為什麼我卻仍苦苦惱惱的呢?

  原來我不但自己做事要求完美,對別人也一樣要求嚴格。譬如現在和妹妹同住,常常為了整理房間的事情弄得不愉快,因為我喜歡整理,妹妹卻相應隨性。想當然爾,房間常是亂七八糟的,我收不勝收,最後只好各據一方。但是在同一間房內,她的雜亂就是破壞了我的整齊,我也就成了一個嘮嘮叨叨的姊姊。然而我苦惱我的,她卻不為所動。

  求完美的個性在工作上也給我帶來很多煩惱,因為常對別人做的事情感到不滿意。有時候覺得自己分配到的部分做得這麼用心,別人的部分卻三兩下應付了事。又有時候,覺得自己不喜歡耽誤到別人,總是先把共同的事做完再做自己的事,但別人不把公事擺第一的態度卻會耽誤到我。這種「看不慣」的心情很苦,卻常常只能放在心裡面煎熬。幫別人做嘛,自己不是那麼甘願,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和精力,而且又要顧慮對方的感受,真是難!

  這學期我們資源班來了一位新同事,可能是個性使然吧!加上面對新環境還沒進入狀況,所以對於分配到的工作進度緩慢(相對於我的急性子而言)。有些東西是一開學就要用的,我也二話不說就幫她做了幾項。但是開始上課了,她分配到的榮譽卡製作卻遲遲不動工。榮譽卡是我們資源班增強制度的一環,去年是由我設計製作的,今年分配給她。我自認已經告訴過她製作的方法,也拿樣品給她看,而且如果認真做,是三、五小時就能完成的東西。我先是兩、三天提醒她一次,後來漸漸有學生集滿印章要換榮譽卡了,當他們問我:「老師,我可不可以換榮譽卡?」我就說:「去問某老師。」但是在十幾人次的詢問之後,她還是無動於衷地回答:「還不可以換!」就這樣,開學三個禮拜了,還沒做出來,我觀過的心卻是起起伏伏了好幾遍。一直到調整好自己的心態,自認為了學生的緣故,可以「甘願」的幫她做了,她才說要開始動工,所以我也就樂觀其成。

  但是看到成品時,煩惱又來了。雖然只是一張小小的榮譽卡,但我之前的做法是上網抓學生喜歡的卡通圖案,還在排版上花了很多工夫,根據圖案配上不同的字體與顏色,裁切之後護貝,再剪邊,經過數個步驟之後,每一張的大小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如果我之前做的是九十五分的話,現在的榮譽卡,大概只有七十五分吧!當等流再度現起,我看見自己的格局竟然小到容不下那不到0.5公分的差距,而那些沒有裁切完美的邊,還沒割傷學生的手,卻彷彿已經劃傷了我心中的完美要求。

  諸如此類的事情,幾乎天天發生,像這樣求完美的個性,真是把我害慘了呀!

  到學苑當義工時,常和某位師姐互動,有一次我把這樣的煩惱向她請教,從她的經驗分享與提示中,我才發現到原來可以用不同的角度去思惟:「我這樣要求別人,是為了別人還是為了我自己?」「每個人的標準不同,一定只有我這樣才是對的嗎?」「如果我老是認為別人做得不好,認為自己的標準才是對的,可能是覺得自己比較行,這就是一種慢心。」「事情的成辦要看那時的緣起,如果我已經盡力,卻沒辦法改變什麼,那是目前因緣如此,我應該學習放下。」

  聽完,我相當歡喜有了新的思惟方向,當然也立刻拿來練習一番。自問要求妹妹把東西放整齊是為了她還是為了我?雖然也是希望她能養成好習慣,但主要還是為了自己看起來舒服。她並不覺得亂亂的看來不舒服啊!怎麼她這個亂丟東西的人每天快快樂樂的,而我這個有好習慣的人卻每天看不順眼、不愉快呢?可見東西整不整齊不是快樂的主因。而且,妹妹其實也在進步,在我唸了她幾百次之後,妹妹也同意東西的確是「應該」擺整齊的,只是她做不到而已。每週在我提醒之下,她大都會動手整理,雖然常常不一會兒又亂了,但起碼有配合我要求的意願,她都沒要求我配合她了,我還抱怨什麼呢?

  至於榮譽卡的事,我先去觀同事的功:首先,同事雖然動作慢,但起碼沒有推託不做。再說雖然做得不太完美,不符合我預設的「標準」,但至少她完全按照我跟她說的步驟做,而且不求完美所以才動作快呀!如果她還慢慢弄,學生不是要等更久?況且誰說榮譽卡一定要做成我的標準那樣呢?學生都很開心地換榮譽卡,並不在乎也看不出是不是做得很精緻呀!我想,除了我自己之外,大概也沒有人會注意到這其中的不同。而既然我已經教導同事方法,也提醒她好幾次,我已經盡力了,也許今年我們資源班的榮譽卡就只能是這個 七十五分的榮譽卡,是因緣如此,我何必強求?

  當下覺得心寬了起來!再把這樣的思惟應用在其他地方,看不順眼、觀他過失的情形就減少了很多。其實並不是這些道理深奧難懂,只是自己以前一直陷在煩惱中不可自拔,或許是透過做義工,罪障有稍微減輕一些了,加上同行善友的幫助,讓自己漸漸能有一點點的突破,而這一切都是師長三寶的功德,給我淨罪集資的機會。

福智之聲第14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