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經講記(二十一)

三才章第七

◆日常師父開示  
(1994年12月14日)

  所以現在「天地之經」,天地之所以能夠永恆不變的運行,是靠這個。那麼民呢?「是則之」,生在天地當中,只有人能夠觀察到這個道理而去「則」,就是仿效它,一種法則。取這個天地之所以為天地運行的常道、常規,作為我們行持的準則。所以叫「天之經、地之義」,是「民之行」。「民之行」是因為天地的經,然後取它作為法則,成立我們根本的行持,所以現在他下面說「則」,效法天的明,然後我們由於地的利,拿這樣的東西來教化、來處理天下,就這樣。
 
  那麼在這種情況之下,「是以其教不肅而成」。我們在《論語》上面曾經說:「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一個天子高高在上的人,這個政治,我們現在政治用種種方法告訴老百姓要這樣,那樣⋯⋯說了一大堆道理,結果還是行不通。古人,那是聖王,他推行的政治有個原則,就是這樣。他自己本人很認真地照著這樣去做,「居其所,而眾星共之」,下面的人自然而然,喔!看見他就是這樣的,跟著他、效法他。所以自然而然在這種情況之下,天下就和順,用不著用很多嚴厲的方法,他那個教化就達到了,所以說:「是以其教不肅而成」。「肅」是嚴肅,很認真地去做,這樣一個道理,所以這個教化自然而然能夠教化,政治的話也「不嚴而治」,它都有它一個根本的法則,所以那個就是先王的至德要道。
 
  這地方的先王,是過去的聖君,就看見這個教化可以教化老百姓,慢慢地教導他們,把他們轉化過來,所以採取這個教化的根本,就是從孝、悌開始。前面這些道理都講過了,但願我們能夠體會到了以後,漸漸、漸漸就去實踐,儘管我們的本性是這樣的,可是由於受了習性的染污,要透過這種種的教育、教化來淨化我們自己,先王就拿這個東西來教化老百姓。
 
  教的時候他有一個原則,「先之以博愛」,儒家最主要的都是用仁為中心,仁就是推己及人,然後從這個地方推展開去,所以我們昨天曾經念過了孔老夫子說:「道不遠人,人之為道而遠人」,「以人治人,改而止。」那就是說,我要求別人這樣的,那我就應該以這樣的方式對別人。所以說「所求乎子以事父」,我希望人家對我這樣的,我就應該對人家那樣,我不希望人家對我這樣,我也不要以這樣的方式對待人家。既然我們人人都希望人家對我是這樣,同樣當然不希望人家來討厭我、罵我,都希望來照顧我、關顧我,所以說「博愛」,這個不僅僅是對你的家裡的父母、子女,而是你要推廣這種愛心,普及於天下。如果你這樣去做,「民莫遺其親」,大家受了這個教化以後,所有的老百姓,每個人都照著這樣的方法,在他的家庭當中,第一個就對他的父母,所以世間的所有老百姓「莫遺其親」。
 
  在《論語》上面說:「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風必偃。」君子的行為就像風一樣,小人就是普通人在下面的,像草,那個風吹過,它吹向什麼方向,那個草就跟著它向什麼方向倒下去。換句話說,你君子那個德行怎麼教化,他就跟著你、順著你所教導的方向,照著你那個方向,偏向於它。這個先王就以這博愛來教,所以所有的老百姓也同樣地,老百姓的愛是從家庭當中,仍舊是先從他的親──父母開始。
 
  既而「陳之以德義」,先用博愛,那麼再緊跟著就告訴他德義,什麼是該做,什麼是不該做,再來說明這個道理,當這老百姓了解了以後,「民興行」,對,那時候正式開始做他該做的。「先之以敬讓,而民不爭;道之以禮樂,而民和睦」。這樣的德義,在行的過程當中,最重要的還是互相敬、互相讓,互相敬重、尊重對方,而不是像現在我們樣樣東西,好的嘛爭,壞的嘛推,他不是,處處地方就能夠忍讓,能夠互相恭敬。
 
  這裡我們也不妨這樣想,如果說你處處地方能夠恭敬別人,忍讓別人,我們現在以好簡單那個道理來想一想,諸位!不要說大人講道理,就是像我們自己每一個人,自己想一想,年紀很小的時候,周圍的人他有好的東西統統讓給你,你歡喜不歡喜這個人哪?我們想:「對,很歡喜。」反過來呢,好東西他拿去不給你,你怎麼樣啊?這個道理就這麼簡單,所以我們真正地能夠推己及人去行的話,自然而然跑到哪裡會覺得跟所有的人都能夠和睦相處,互相這樣的恭敬,你恭敬他,他自然恭敬你。要不然,你說:「我就瞧不起這個人」,你不瞧得起我,我就要瞧得起你啊?那豈不是兩個人大家就要打架了呢?所以人與人之間真正的相處,怎麼樣地互相尊重對方,然後呢互相地每一個地方有它的一定的適當的尺度,再這樣去做。所以這個禮樂等等都從這個上面,禮就是人與人之間相處的一定的法則,這個不能亂。
 
  那麼這地方我比較隨便簡單地來說一說,假定我們現在坐在這地方,譬如說這個房子,我們就說這個叫客廳,這個叫作起居室,這個叫作飯廳,我隨便舉一個例子,這樣。那個名字小的時候都不大懂,現在了解了,什麼叫起居室呢?你聽這個房間的名字就曉得了,當我們今天工作一天滿累了,或者吃過飯了,休息一下,那在這裡是大家互相輕鬆的、娛樂的地方。如果這個地方就是客廳,有客人來的,那要規規矩矩的;如果書房,那要念書的。同樣的道理,你跑到書房裡面去腳一翹,隨便地亂來亂笑,別人在念書,你在那兒嘻嘻哈哈,反過來說,你要在那兒念書,別人在那兒嘰嘰嘎嘎,你怎麼樣?這地方是個書房。反過來說呢,起居室本來應該大家輕鬆一下,你拿著書:「我要念書,你給我出去!」現在你們懂不懂?它每一個地方一定有它適應的,比如這個是教室,教室就在教室裡規規矩矩來,特別的任何一個地方有它相應的、適應的一個作用,就它應該提供的,你就照著去做,這個禮儀真正的規則就在這個地方,所以有它一定的道理。
 
  所以下面說:「道之以禮樂,而民和睦」。禮就是我們做事情的法則;樂,就是陶冶身心的。現在這個樂,我們也有音樂,現在那個音樂是非常糟糕,我們中國古代的音樂沒傳下來,這是非常可惜的,到秦朝一把秦火都燒光了。不過的確那個樂,至少在我們的理念當中曉得,所以最後孔老夫子說「成於樂」。(註:出自《論語》〈泰伯第八〉。子曰:「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禮是行事的法則,樂是陶冶心情最高尚的、最究竟圓滿的一種方式。
 
  最後呢,「示之以好惡,而民知禁。」最後告訴我,這個好的、這個對的,好的、對的你該去做,這個不好、不對的你就不應該去做,所以曉得他要行持的,什麼是該做,什麼是不該做。這麼一來,人與人所有彼此間相處的這個原則都確立了,這個時候這個人是什麼?才能夠真正配得上跟天一樣、跟地一樣,那這個法則是萬古不變的,那個時候才配得上三才。
 
  剛才不是一開頭就說嗎?這個佛法當中,人跟天地之間什麼關係呢?實際上佛法上告訴我們,一切都是業感得的。當人的行為都是善淨的話,那麼將來感得的我們人住的地方、這個世界,就是一個清淨的世界;當人慢慢地雜染的話,感得的是雜染的世界,所以都是靠著這個人的行為,也就是業。現在這個業之所以盛衰是非,靠什麼呢?靠那個聖人的教化,所以這個有這麼絕端的重要性。天地變化的這個樞紐在人造的業;而人所以造這樣的業的話,在你是不是順著這個順化的法則去做,還是不了解而違背了這個法則去做,違背了法則就變成逆的,天地就都變成染污了,這是更進一步來說明這件事情。所以在這地方,所以能夠配得上三才。那麼有了人在這個天地之間生活,所以能夠配得上三才,在取法天地當中運行的法則,而作為他立身行事的道理,那這是三才的大概。
 
福智之聲第20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