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訪美麗的菱角鳥

高雄　張麗韶

　　五月最後一個星期天，陪先生去新營，尋找台南縣很珍貴的留鳥，牠也被選作台南鳥會的標誌──水雉。這種鳥根據鳥友普查，全台約只剩下五十隻左右，而且北台灣已經絕跡了。牠習慣在菱角田或芡實田裡築巢繁殖，由於經濟型態的轉變、作物的改變、土地過度開發，導致棲息地急遽下降，族群減少，令關心生態的朋友十分憂心。先生最近對攝影很有興趣，幸有一位朋友陪同，到新營附近尋覓水雉的芳蹤。

　　原來水雉是一夫一妻或一妻多夫的社會，一畦菱角田裡最多就是一隻母鳥，伴有一隻或二隻公鳥，牠們各有自己的領域，也就是這樣，牠們需要極友善的環境，一片廣袤的菱角田孕育下一代。友人帶我們繞很大的一片地方，那條帶狀的黏土地──水稻、菱角田輪耕處，就是水雉的主要棲息地。沿途還可以看到高梁田、菜園，田埂上點點散布著芒果樹、檳榔或破布子，為三個揮汗如雨的訪客，提供了大好的遮蔭處，可惜還略嫌太少！我們都是愛看鳥的，因此只要看到了鳥，觀察牠們的行為，真的可以欣賞牠們良久良久。

　　過午，打道回府，先生提醒了我，在路邊攤買些菱角，唯有多消費本土原生作物，這些作物耕地才會被保留下來，也唯有穩定的菱角產銷平衡，這樣美麗的水鳥才有棲息之地，牠也才不會從我們的土地上永遠消失，成為又一個無法彌補的痛。

　　不過，拜訪水雉的同時，我們除了看到菜園、某些高梁田上的鳥網，還有空氣中濃濃的農藥味，真是嗆鼻，一個農友正拿著噴霧器噴灑田邊的破布子！我心裡想：「奇怪，小時候，家裡田邊的破布子從來沒見爸爸去噴過藥啊！」大概現在農藥太發達了，蟲也更厲害了，農友又覺得不噴灑實在不安心，總是要噴一噴才安心；另外，友人以從事攝影多年的經驗表示，那美美的生態攝影畫面，背景硬是有鮮艷的玫瑰紅色──福壽螺卵，讓他看了實在很難過！在我們這次踏青的過程中，也看到這些福壽螺卵星羅散布在田間的突起物、菱角葉，以及採菱船上，看到實在令人作噁！因為我的童年時期，台灣的鄉下田間都沒有福壽螺的，這東西真是台灣田野的頭號大駭客，這麼的突兀，這麼地不搭調！

　　返家的途中，心裡一直很激動，也很複雜。回想菱角田邊伯伯的一段話：「現在少年仔都到城裡去工作了，留下來種田那是不可能的……」，我很想跟他說：「有哇！有一群在做有機耕種的，都是傻呼呼的年輕人哩！」那時因為講別的話題叉開了。我心裡又在想，以這樣高密度的農藥使用率，那美麗的水雉又能存活多少代？如果，孕育水雉的菱角田，都能改有機耕作，不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