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變

台北　劉又青

　　小兒Ewen 小一開始就讓我很頭痛。記得那時候回到辦公室，最怕看到電話的留言燈亮──八成沒好事，上焉者聽聽老師的警告，下焉者就得放下工作跑學校校長室。

　　其實 Ewen是一個安靜的小孩，就是很拗，絕不妥協的那一種；而老師跟我抱怨最多的就是：「他不聽話，也不接受懲罰，還跟我拗：『If I don't want to, I don't have to.』」回家問兒子，他只說：「I don't like her. 」我心想，所以老師當然也不喜歡你啦！

　　Ewen二年級的老師是校長建議的，校長說：「Ms. Caroten 很有經驗，而且嚴厲，學生不敢作怪，就放到她班上吧。」嘿，我真的過了輕鬆的一年，學校也覺得他應該沒問題了。沒想到三年級又慘了，而且更糟的，是他幾乎失去了學習的興趣，甚至不喜歡上學。

　　到了四年級，學校來了新老師 Ms. Yang ，她是在美國出生的華人，剛從 UCLA 念完碩士。上課第一天送小朋友上學，她親切地跟每一個小孩打招呼，而且很神奇的，她第一時間就叫出了Ewen 的名字，Ewen 顯然很高興。

　　這一年真是讓人愉快，Ewen 又開始喜歡上學了，有時還會留下來幫老師做事，我頓時輕鬆了許多。又過了一陣子，Ewen 拿了一張通知書回來，原來 Ms. Yang 推薦他去參加資優兒童測驗，他順利地進入資優生學程，因為學程基本上就是出去玩耍，所以他樂在其中。

　　從此我揮別了夢魘。爾後，我隔一陣子就會聽到 Ms. Yang 的近況──老師結婚了，生小孩了。因為即便Ewen上了大學，他還是偶爾會回學校看老師，我忽然發覺，我竟然有個那麼重感情的兒子。

　　如今 Ewen 也成了老師，最近在 Skype 上告訴我，為了學生申請大學的事情常常忙到深夜，因為有許多不是他的學生也來找他幫忙。我告訴他必須知道自己體力的極限，但他說：「媽媽， I know，可是他們沒有人幫忙會有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