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調的女主婚人

台北　迦顏

　　「好漂亮的長裙……可惜不是黑色的！」小潘，我在讀書會相識多年但好久不見的同學，日前電梯中巧遇，給了我一頭霧水的互動──不諳打扮、對衣著毫無興趣的她，怎會一反常態地拉著我的墨綠色長裙，一副好不艷羨的模樣？而且這個顏色很搭我的墨綠色毛衣及黑色長靴，何來可惜之有？

　　出了電梯，我立刻拋出疑問。古意的小潘靦腆地說：「我下個星期要當婆婆了啦！」「啊？恭喜、恭喜！」我們常分享彼此孩子的成長，那位一路考上第一志願的兒子要結婚了！但這跟我的裙色有甚麼關係？「是這樣啦，婚宴禮服就只穿一次，我想用借的就好。有朋友借了我紅色上衣，現在就差黑色長裙……」

　　原來如此，但解惑後帶來了更大的驚嘆號──身為高階主管夫人，身為獨子婚禮的主婚人，禮服只用「借」的？天啊，若換成我，必定好好把握這一生一次的難得機會，早早用盡心思準備各項行頭，好亮麗登場……我按捺住自他強烈對比下的波濤心緒，真心讚美她的簡樸與低調，並自告奮勇要幫她張羅長裙。

　　臨別時，滿口感謝的小潘不忘熱情邀約：「歡迎妳來參加，我們沒有收禮金，也沒有擺桌設宴，但有簡單的茶點招待，希望妳來給新人送祝福！」我想若非電梯巧遇及美麗「誤視」的開展，行事低調的她是不會主動透露這個好消息的。還好知道得不晚──在緊迫時間下，真歡喜能為她那顆單純的心做點甚麼。

　　一到家，我立刻打開衣櫥搜尋。翻出的兩條黑絲絨裙，短的怕不夠端莊，長的嫌腰身太細，黑裙、黑裙、黑裙……平常觸目可見，這會怎麼都躲起來了？遍尋不著合適的款式後，我隨即念頭一轉，何不另選套裝，就不用遷就紅上衣啦！然而穿著上喜歡玩創意的我，還真找不到嚴謹小潘心中的禮服呢！

　　於是我跟人脈廣博的同事小芬求救，她想到常在大型節目當主持人、與小潘身材相近的朋友小忞……沒兩天，我接到小潘來電：「謝謝妳們啊，現在不只禮服有著落了，就連搭配的皮包、首飾、鞋子都從各方湧現，這群朋友真是熱心又貼心。再跟妳說個好消息，這些愛心服飾不只用在我一個人身上喔，妳也認識的小芳不久也要當主婚人，她對這樣的方式與互動，既認同又感動，所以繼我之後，會全套傳承下去。」

　　雖然最後，我無暇出席小潘兒子的婚宴，也沒瞧見她那一身來自各方分享、充滿愛與美的雍容華貴，但從她質樸心念的濫觴，引動滾滾而來的善美，拼貼出的喜宴之圖，必定美麗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