扦插迷迭香的記憶

◆台北 兩可

　　有機，其實是一種生活的態度。

　　桃園慈心教育農場的香草園中，種植了各式各樣的香草植物，例如，檸檬馬鞭草、迷迭香、薄荷、芳香萬壽菊、甜菊、薰衣草、紫蘇、刺芫荽等，千姿百態、各領風騷。農場義工周敏玲期盼透由花繁葉茂的香草園，能局部性地妝點農場，尤其對矗立香草園一旁的流動廁所，可達到美化作用。周敏玲除了把鄰近的一面廁所外牆塗上雪白的油漆，更在圍籬前移來三株有著黃色花朵、給人溫馨感受的芳香萬壽菊。

　　剛移植時，植物要全力向下扎根，為讓根系充分發展，宜適度修剪枝葉，否則葉子會呈現枯黃的狀態。周敏玲不明就裡，只要看到「破壞」美感的枯葉，便拚命修剪，幾趟下來，不但沒有達到預期的美麗，且因為處理過當，而東禿一塊、西禿一塊，徒增懊惱。她領悟到：「不了解植物的特性，完全不顧對方需求，一味要求植物配合自己，才會有這樣的結果。而省思到，自己平日與人互動時的思惟角度，也是犯了同樣的毛病。」我聽得入神，心有戚戚焉。進而，周敏玲提到另一種同樣只站在自己角度的狀態：「也不能為了貪求植物外在的美麗，希望植株維持原本茂盛的樣貌而捨不得修剪。」誠然，等待與取捨，都需要智慧。

　　對大多數人而言，利人利己的有機耕作多在農場施行，不太可能在家中種植有機蔬果。但周敏玲說，選擇適合庭園栽種的香草植物，透過小面積的阡插，可親自體會有機作物得來不易，而更加珍惜。

　　期待的香草扦插上場了！周敏玲以檸檬馬鞭草為例，拿出事先已置入培養土的小盆子，接著取一段頂芽枝條，去除底部多餘的枝葉，並在枝條底部剪出斜口，插入土壤已被充分澆濕的小盆中。仔細看過每一步驟的我，依次模仿，扦插出我最愛的迷迭香，令人興奮的是：「扦插的小盆栽，可以帶回去種植。」

　　懷著滿心歡喜，我將小盆栽帶到辦公室，置於窗台上好生照料，期待來日欣欣向榮。

　　殊不知，剛扦插的迷迭香禁不住陽光直射，日益凋落，讓我好不心疼。有位善於植栽的同事說：「剛扦插的小盆栽應該放在屋簷底下或陽台陰涼處，陽光間接照射的地方，讓葉片進行光合作用。」唉！芳香萬壽菊的故事殷鑑不遠，如今追悔莫及。「迷迭香是為了幫助回憶，親愛的，請您牢記。」這是大文豪莎士比亞在《哈姆雷特》劇中寫下的一句對白。濃郁的迷迭香，為詩人重拾往日情懷，埋下伏筆；一樣的迷迭香、一樣的深刻記憶，為我記取今日的無知。

　　從種種看似失敗的經驗中，體會有機栽培香草已是不易，遑論農友賴以為生、大面積栽種的有機農作物，更是何等不易！有價的有機蔬菜，給予人們及大地的健康實是無價；美妙的是，記取、改善失敗的地方，何嘗不是為下一次的栽培，種下成功的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