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橙黃橘綠時

台中　芸愛

　　一年好景終到尾聲，大橘大利，是吃橘子的好季節。從我有記憶起，屋前一直有排高大的橘子樹，有的高聳得快接近屋簷了，有的緣蔭如蓋，我們經常爬上跳下摘日照最充足的橘子。春天香氣馥郁雪白的花叢引來成群的蜜蜂及蝴蝶，慢慢的結出小果子，走過夏天，度過秋天，不斷的吸收日月精華，土氣、營養素，漸漸由小綠球變成網球，轉黃帶赤，終於完成結果繁殖的任務，一顆顆掛在枝頭，好像一盞盞小花燈，隨著初冬的涼風搖來晃去……。

　　某個月圓的夜晚，有顆碩大的橘子，突然出現了裂縫，祖母說：「那是月娘割的，小孩子如果不聽話，也會被月娘割耳朵喔！」有了這個神秘的懲罰，那顆顆橘子才能安然掛在樹上，直到紅透春花初綻！

　　可是淘氣手癢的二弟，總是忘了叮嚀，隨時都想摘橘子，不管是吃或是當球玩都好，有次他偷橘讓討厭他的六叔撞見了，立刻不分青紅皂白痛打一頓，母親疼在心裡，不甘心自己的兒子被教訓，與六叔大吵一頓，二弟的童年常在偷摘水果被罵與大人爭吵的夾縫中長大，對他童年的影響與橘子的收成是生活家計來源相較，根本不足掛齒，沒人心生同情。

　　我們照例將採下的橘子悉數賣給包商，秋末果熟帶蒂剪下，儲放在一間乾燥密封的倉庫裡，等待春節時清倉出售求得好價錢。所以，我們童年時即使家中種橘子也不能恣意的吃，要吃，要等包商開倉時撿些爛橘子解饞，才逼得我們這些小孩子顧不得那神秘的詛咒，先下手為強！

　　後來爸爸又在池塘邊種了一排桶柑，又稱「海梨」，這種果樹結起果來可真嚇人，一串串的直墜到地，熟時像小南瓜漂亮極了，耐寒又不易落果，為蕭瑟的冬景添了不少喜氣，我們不愛偷採這種不好剝的海梨，鄰家的小孩倒是很感興趣，我們常趁大人忙時，替同學把風，讓他們背著書包來摘自家的橘子，現在想來，當時還真不懂事，但也對自己的慷慨頗覺安慰，這不就是「有好東西要與好朋友分享」嗎？

　　過年時，祖先牌位前供著兩盤朱紅的大橘子，有客人來順手拿來請客。若有喜事請新娘出轎的男花童，手捧著的也是兩顆橘子，橘子之用大於哉！難怪它是喜慶節日的吉果，也是迎接新年的吉祥物，又象徵著一年好景將盡，但應記得橙黃橘綠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