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心出發

台北 德均

  多年前,我常有心悸或心跳過快的現象,我告訴自己多休息,再忍耐一下,等一會兒就會恢復正常。不料瞞不過內人,她逼我就醫並督促我服藥。時日一久,也就輕忽了,便不按時回診治療,總以諸多理由為藉口,不敢正視我的「心」。生活飲食依然如昔,日復一日。

  終於有一天,我感覺呼吸十分不順暢,胸口悶,好像一塊大石頭壓著,喘不過氣來似的,而這樣的頻率愈來愈高時,我似乎不能再逃避了,這下子只好任由家人的安排,住院做徹底檢查。

  報告出來了,證實我的心臟血管狹窄有阻塞現象,經心導管更進一步檢查後,確定冠狀動脈阻塞十分嚴重,已不能單靠藥物控制或氣球擴張術來治療。醫生和我討論開刀,作冠狀動脈繞道手術,需要取我大腿上的靜脈來代替狹窄的心血管,而使血流暢通。

  人生七十才開始,我才剛步入「從心所欲、不踰矩」的年齡,面對生平第一次的住院,竟是做「開心」手術,直叫我心驚膽戰,輾轉反覆夜夜失眠,無法開心得起來。

  開刀前,醫生詢問我平日的飲食習慣與作息,事到如今,我據實以報,自己平日偏愛紅燒肉、煎魚、燉排骨等,僅攝取少量的蔬菜。退休前常有機會至高級餐廳享受精緻料理,雖稱不上美食專家,但佳餚當前也會品頭論足一番。只見醫生雙眉緊蹙,我連忙為自己辯解,早年因生活清貧,餐餐必有空心菜,不是水煮便是油炒,少有肉類。當生活逐漸改善,有能力選擇多樣食物後,肉類食品似乎可以彌補我過去歲月未曾得有的遺憾。這麼多年了,再好吃的空心菜,也無法敲開我的心扉,就這樣日積累月造成血脂過高,後悔也來不及了。

  經歷了七個多小時的開心手術,才推進恢復室,之後的折磨更是接踵而來,我憑著堅強的求生意志力,不斷持誦佛號,忍受痛苦的煎熬,苦撐下去,在加護病房觀察治療了一個月,才轉普通病房。

  如今每當我沐浴或更衣時,那兩條深長清晰如蜈蚣般的開刀痕跡,在在提醒我要注意正確的飲食習慣。起先在家人的監督下,飲食力求清淡,多攝取高纖維食物,作息規律,少生氣。每每思及這條老命既是從鬼門關撿回來的,就要好好珍惜,何需家人來監督呢?真是給兒孫們看笑話!

  有了刻骨銘心的體認後,現在當我遇到親友時,也會分享我的親身經歷,並介紹素食的好處。從「心」出發之後,內心的冰河開始解凍了,聽得見別人關切的問候,並學習處處感恩,處處給予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