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也有一把辛酸淚


桃園 杜進安 口述
陳錦雲 整理


  李明從小生長在一個問題家庭裡,父親在一次失去理性的瘋狂行為中,失手將太太打死,從此變得益發殘暴。生活在暴力不安的環境中,李明心中的苦可想而知。

  那天李明的父親瘋狂似地跑來學校「抓」兒子,李明看到父親便逃走了。之後好幾天看不到李明來上學,班上同學陶星不明就裡的質問:「為什麼李明就可以這麼久不來上學,我們稍微請個假就不准?」面對高職補校學生,你若一味硬來硬往、不知彈性應變,似乎真難杜悠悠之口,若你未能深入瞭解關心學生,恐怕也難應機教化。

  於是,我藉機大作文章:「好,陶星,如果你有個爸爸像李明一樣,每天打你,我就准你這麼多天不來…」我說得激動:「你活在這麼好的環境裡,在溫馨的家庭中長大,你拿自己跟李明比?他多苦,你知道嗎?換作是你,你能保證活得比他好嗎?你不去關心、同情、照顧他,還跟老師計較、要福利?

  接著我放低姿態、音調也隨之柔軟,充滿慈愛地繼續說:「每個人特性不同,這種孩子,在不安定的環境中長大,能國中畢業已經不容易,竟然還有心再唸高職補校,我們當老師、同學的,能不鼓勵他把高中念完嗎?你們記不記得他上次額頭縫十幾針,怎麼來的?因為他爸爸酒醉,問他話,他沒應聲,酒瓶就砸過來了,你說他難不難過?」我喘口氣,緊接著說:「還有那身體呢?你縫過額頭沒?十多針,額頭沒肉、都是皮,又緊得不得了,多痛啊!他說每天都活在恐懼中,以前有媽媽當擋箭牌,他跟妹妹有人保護,現在媽媽死了,他是長子,常被當作出氣桶…他說他想自殺,難道他喜歡自殺?實在是因為活得太痛苦了啊!他說他受不了很想離家出走,但他爸爸說如果敢離家出走,就打斷他兩條腿!所以,那天你們都看到了,他爸來,李明為什麼沒命似地跳牆跑走?為什麼?…」我語帶激動地把所有事情串連起來了:「你們說這幾天他都沒來,是誰叫他不要來?是我!老師怕他父親再找來,抓回去怎麼辦?我叫他先避避風頭,過一陣子再來。」

  喘口氣後,我知道接下來可以因勢利導:「你們這些傢伙,虧我教你們,教成這樣子?老師教你們不愛護、同情同學?我教你們跟同學斤斤計較?以後別告訴我,誰怎樣怎樣,你自己最重要,自己管好就好…」他們鴉雀無聲,個個低下了頭。

  因著這件事,整個過程,班上同學埋在心底深處的愛心被挖掘出來,彼此間的情誼也建立起來,最後終能個個平安和諧地畢業。感謝李明用他的生命故事啟發了大家,也讓我有個應機教化的題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