獎狀牆的鼓勵

台北 簡子芽


  心思細密的妻拿出好幾顆小磁鐵,把軒兒的榮譽獎狀吸貼在陽台上硫化銅門的背面。貼好之後還點數著:「一張、二張、三張……哇!越來越多,總共有二十張了!好厲害哦!」一面拍著手,一面真心讚美孩子的優異表現,母子兩個人都發出會心的微笑,我在一旁也看得笑瞇了眼。望著即將貼滿整扇門的獎狀,不知怎地:時空似乎回到自己小學時代類似的場景:
記得小時候,家裡的客廳有一面很特殊的牆。但是它既沒有吊掛任何名家的字畫,也沒有昂貴的擺設,純粹以家中每個孩子的獎狀貼在牆面,做為農家裡最簡陋的裝飾。每當我們幾個兄弟姐妹從學校帶獎狀回到家,父親總再端詳一番以後,再小心翼翼的貼在這面牆壁上。從月考成績優良、當選模範生、參加作文比賽……各式各樣的獎狀都有;也從最初的一張、二張,隨著孩子的成長及歲月的累積越貼越多,終於貼滿了這面「獎狀牆」。一進門就可以看見一大面全是獎狀的牆壁,不僅是很醒目,其實也是滿可觀的!儘管過些時日有的獎狀會由原本的白色褪成昏黃,甚至有的字跡都模糊了,卻還是捨不得撕掉!我依然記得父親黏貼獎狀的當時所露出的笑容,他常常一逼點頭一邊說:「真好,卡認真咧哦!」父親的個性原就木訥不善言詞,平日對我們的表現也沒有過多的讚賞,卻用簡單而實際的行動---把獎狀貼在家裡最顯眼的位置,讓來訪的親朋好友一起分享孩子的榮耀,也透過這樣的方式來鼓勵我們。常想:或許在父親的眼裡,這些榮耀的象徵可能有著更深層的意義,也可能有著他對孩子們更殷切的期盼吧!

  到了中學時代,課程加深而學業也更加繁忙,免不了在學校遭遇挫折或不如意而灰心喪志,放學回到家裡,踏進大廳的那一刻,就看見這面獎狀牆。看著看著,好像在一剎那之間又增生出無比的勇氣,想到自己曾有過如此「輝煌」的表現,眼前的失敗應該只是一時的失常吧?湧出努力振奮的心情,鼓勵自己勇敢接受挑戰,勇於向前繼續邁步。

  許多年過去了,家裡早已另外蓋起新房子。雖然如此,父親仍把老屋保留下來,而父親已在八年前過世了!每次我凝望這片脫漆、斑駁的獎狀牆,腦海裡總不禁想到父親那張慈愛卻不善表達的臉龐,更憶起他每回拿漿糊,慎重其事張貼每一張獎狀時的身影以及愉悅的表情來……

  只是-當我大到能夠真心體會父親這個舉動的用意時,我卻已經來不及向他說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