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德流芳

台北 碧玲

　　農友楊健利住在大屯山腰的北新庄。去年九月中的一夜暴風雨，次日早上巡視田園時看得怵目驚心。一夜風雨，土石流肆虐，繞著家園與鄰地兩側，聚成兩股河溝沖刷而下。右面鄰居因前陣子整地，砍掉數棵百年老樹，山壁的大石應聲而倒，鄰家滿目瘡痍。

　　淡水三芝的土石流嚇壞了長年久住的居民，山坡地的地價大幅滑落。隔壁種植的牧草地因不符經濟效益長年荒廢，地主起了賣地之想。這片地早年原是楊太太祖父所有，因故變賣給下邊的酪農。楊太太面對著從小在上面玩耍的那片地，心中有無限的失落。每看到鄰人嫌樹蔭下草長不出來，便把樹剝皮讓樹枯死，她心好疼，暗誓一定要將地贖回來，讓這些樹好好活下去。地價下滑後，楊太太徵得兄弟姊妹的支持後，決定買回這一塊地。

　　在土地買賣過程中去翻閱地籍，方知早年祖父為方便後山村民出入，在自家闢地為路。後因社區的發展，右鄰已由開發的新路取代，可是幾十年下來，右鄰的子孫也把土地當成是他們的，沿路種了紅鳳菜，這次買地的機緣，調出了地籍，才知道祖父的善心善行。

　　土石流的衝擊，右鄰有部份地塌陷成河床，政府決定順著土石流的走勢，闢出疏圳道，里長多次找鄰居協商，右鄰不甘心損失太大，不肯答應，導致工程無法順利進行，危及下游的農田，讓居民與里長陷入膠著。

　　這次土石流，右鄰在一夕驟變中出入的路，已成河溝，所以來找楊先生夫婦商量借地為路。楊先生豁達地答應：「大家都是鄰居，你需要多少地做路，你就取用吧！土地原是大地借我們使用的，死了也帶不走的，讓更多人使用，就給更多人方便吧！」但有一個條件：老樹不能砍伐或移植。在這次的土石流飛奔中，山溝旁的老樹，以那巨大粗壯的樹根，如磐石屹立、鼎力相助，迫使土石流改道，有如護衛家人的忠僕，為他們保住了整片的家園，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楊家對老樹充滿了感激，並希望能讓老樹長存。

　　右鄰聽了楊先生一番話，若有所感，答應了里長獻地為圳，造福鄉里。楊家世代敦厚、為人著想的心，在土石流的因緣中，不但贖回祖田，還感化了鄰人，正是所謂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祖德流芳、里仁為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