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糕年年高升

台中 寄塵

  粘糕、年糕、甜年糕,象徵著年年高升。

  台灣民俗臘月二十四日送過神之後,家家戶戶開始忙著過年第一件大事,「炊甜粿」也就是蒸年糕,因為這床年糕關係著家族一年的運氣,任何貧賤富貴之家一定要選一個良時吉辰,全家總動員好好蒸一塊大年糕,拜神、祭祖、春節宴客,當春耕的點心。

  記得家中蒸年糕那天,父親必須放下田裡的工作在廚房幫忙出力,小孩子要幫忙準備柴火,事前的準備工作是買兩大張玻璃紙,一瓶香蕉油,當然米漿早就磨好裝在粿袋裡,正綁在長條椅子上壓乾水份,而四方形的木頭製蒸籠稱為「龍床」的也洗好擱在曬穀場曬乾。

  大灶的火升起來了,熊熊的火將大鐵鼎的水漸漸的加溫,上面擺個大龍床。祖母跟母親已將壓乾水份的十斤成斗的粿粹加糖揉捻好,舖在墊著麵粉袋縫成的粿布的龍床上,龍床的四個角落插著四枝小竹管以利透氣,蓋上厚厚的木頭製蒸籠蓋,灶內的火都是用著厚實的木柴,因為這一蒸就是要三、四個鐘頭。

  小孩子已經被支使到遠遠的地方,以防他們到灶旁說些不吉利的話,或是隨便翻動柴火發生意外,將使年糕蒸得不順利。此時父親會特地砍一根刺竹取下堅硬的竹節劈成兩半,仔細的削成如划槳的模樣,等年糕蒸好用它再攪拌一次增加Q感。竹子一定要新砍的,以求除舊佈新,好不容易年糕順利蒸熟。大人不怕熱,一人抓著粿巾的一角將年糕提起倒扣在另一個龍床上,然後一人一支竹棒,趁熱用力的翻攪年糕,越久越好,最後在上面抹上一層香蕉油,蓋上玻璃紙放涼。此時,竹棒上還沾有些許年糕,這是拿來犒賞幫忙炊年糕有功的小孩,讓他們提前吃到垂涎已久的年糕,常見的景像是一群小孩子追著子竹棒跑。

  除夕日年糕已涼透,父親會拿一把剛磨過的菜刀「開年糕」,將年糕分成好幾塊,兩塊拜神供祖先,一塊留著正月初九拜天公,感謝這一年來的保佑。如果有帶孝的親戚不能蒸年糕,要送一塊過去,親戚則會買糖及花生回送。

  過年時節無論到哪家去,主人都會留我們吃飯,即使不餓也要吃,最常吃到的是炸年糕,表妹還教我在調好的粉糊裡滴幾滴醬油,炸出來的年糕顏色比較好看,鄰人則將年糕切大塊煎軟後包上酸菜,用高麗菜葉托著吃,我最喜歡帶著香香軟軟的年糕到學校,上課時一點一點的拈來吃,為此同學幫我取了一個不雅的綽號「老鼠」。另外,春耕時節母親也會發給每一個人一小塊硬硬的年糕帶到田裡去當點心。

  古人有詠年糕:「人心皆好高,諧聲製食品,義取年勝年,藉以祈歲稔。」也有一說「年糕年糕年年高」。過年時節用最好的、最吉祥的東西祈天祭神拜祖,目的是虔誠謙虛的求得一年比一年好,現在人的年糕都是買現成的,一小塊一小塊的應應景,沒有期許沒有感恩,可能也不知道有這麼多的吃法,就這樣一年復一年淡淡的過去,應是順應新速食簡的社會潮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