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路之旅—探訪絲瓜

高雄 莊淑美


  頂著下午兩、三點的烈日,一行人到達屏東九如慈心驗證的慶安農場,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大蚊帳」。所謂的「蚊帳」就是網室栽培啦!掀門而入,瓜架上累累的絲瓜垂吊著,處處洋溢著一種豐收的喜悅,這才感覺出詩經大雅所形容的「綿綿瓜瓞」的繁榮景象。

  這是一塊二分八的地,由王慶安與李鳳鳴夫妻倆耕種。他們倆本來各有職業,小有積蓄,日子過得還可以。李鳳鳴務農以前是一位白白淨淨的大美人,原先她在做衣服代工,先生在開大卡車,後來沒了工作,只好到養雞場運送雞隻,閒暇時租了這塊地種植作物,本來是採慣行農法種植,噴農藥、灑化學肥料,大家都是這麼做,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直到四、五年前李鳳鳴聽到有機農法,也了解了化肥及農藥的毒害,所以想改種有機,加上先生也不反對,夫妻倆就這樣走上有機農法這條路了。

   李鳳鳴不諱言的告訴我們,以前採慣行農法,為了防治病蟲害就噴藥啊!又快又省事,大家都在噴嘛!誰會想到健康問題?收成好才是最重要的。而且為了萬無一失,通常都是在絲瓜還如手指般大小時,就從絲瓜垂向地面的那一頭,直接將藥噴進去,以利整條絲瓜都能「充分」吸收;而且還得適時補充,以保「藥效」。可是現在不噴藥了,他們要怎麼做病害防治?主人巧思,找了不少「義工」來抓蟲、授粉哦!

有翅的義工


  看著結實累累的絲瓜,真的好美!心裡好興奮、好感動,這些成果可得來不易哪!不但需要愛心,更得有耐心。奇怪,何以園裡的絲瓜沒有套袋?不怕蜜蜂螫啊?我指指在瓜園一角的蜂巢。主人趕緊為蜜蜂洗冤:「不是蜜蜂螫的啦!台語的『蜂仔』其實是果實蠅,因為搭網室,所以隔絕了果實蠅。」聽他如此解釋,才恍然大悟,我不但錯怪蜜蜂了,它還是授粉的大功臣呢!如果全靠人工授粉,那可費時嘍!這群蜜蜂真是好幫手,可以幫忙授粉,提高產量。 除了養蜂之外,這片農園有一個與眾不同的地方,那就是綠繡眼,王慶安放養了六、七十隻之多,李鳳鳴切了一盤有機木瓜,放在平台上引牠們前來,只聽王慶安口哨聲起,小鳥們好似聽到「開飯了」,從四面八方「蜂擁而至」,好壯觀!美得叫人驚艷。主人說養小鳥可以幫忙除蟲。

  趁主人沒注意時,我帶著小女兒噓了半天口哨,小鳥甩都不甩我,真不給面子,哈!原來小鳥也認人的!主人聰明,牠們也不笨!

絲瓜的頂級保母

  王慶安是個大個兒,壯壯的,很威嚴的樣子,可卻是一個很細心的人!他太太形容他照顧田裡的莊稼,就像在照顧小孩似的,寶貝得很。比如說,人工授粉,除了得一朵一朵耐心的做外,碰上天氣不好,他會特意將授過粉的母花輕輕轉一下,儘量讓花面朝下,以免花粉被雨水沖掉了。而肥料方面,他更不假手他人,一定親自到肥料場選最好的,自行混合攪拌再運回田裡。

  一群人邊看邊說,王慶安看到前面有一條裂了一個縫的小絲瓜,順手摘下,許久後見他仍握在手裡,心裡納悶:為何不直接放在地上腐化成肥?忍不住問他,「不行,裂開的縫會引誘『蜂仔』!」哦!原來這是重要的小細節。

自種自賣自買

  曾有友人勸王慶安,不用如此辛苦,可以在作物還小時噴點農藥,灑點化肥,等大些就不要噴,這樣也在安全範圍內,而且也比較好照顧,成功率比較高。但王慶安堅毅的說:「要做就要做徹底,不然就不要做,寧可賠錢也不能欺瞞消費者。」

  天公疼好人。終於,絲瓜結實累累回饋他們!但也因不善規劃,一大塊田竟半數全種絲瓜!以至於供過於求,怎麼辦?李鳳鳴為了不讓先生有「辛苦付出卻乏人問津」的挫敗感,所以自行偷偷買下,送給寺院或送孤兒院,為的只是要讓先生有信心,能夠繼續走下去。

  其實這一路走來挺辛苦的,當時因為剛改種有機,經驗不夠,一次又一次的失敗,幾乎把積蓄都賠光了,到最後還要標會來填本,這些李鳳鳴都不敢讓先生知道,怕他動搖了信心。鳳鳴因為對慈心基金會有很強的信心,而且深信因緣果報,覺得老天不會虧待她。我反問她:「妳還要養育小孩,不怕血本無歸嗎?」只見她雙眼明亮有神,語氣堅定的說:「只要是對的,就儘管去做就對了。」王慶安怎麼回答:「人要賺多少都是『註定好的了』,只要認真去做,其他就交給菩薩吧!」這對夫妻,透過有機栽培,連講話都很有默契。

聽得懂話的小黃瓜


  夜盜蟲!這名字取得真是妙!顧名思義就知道是晚上才出來偷吃作物的蟲。黃昏時才一隻一隻由土裡鑽出來,天一亮又全回到土裡面了,要抓它非得晚上不可!所以他們夫妻倆常常「半夜出遊」!提著手電筒到田裡抓蟲!有時鳳鳴晚上從高雄研討佛法回去以後,已經十一點多了,還撐著快要睜不開的眼睛抓到半夜二、三點,有時一抓就是一斤多!清晨五點又要起來割菜,常常都沒睡飽。

  剛開始王慶安是一抓到蟲就順手「就地正法」!但是慈心理念慢慢聽多了,也體悟出不噴農藥,除了有益自己、他人的健康外,慈心不殺更是長養自己的慈悲心,與萬物和平共處,所以就將牠們擇地放生,脾氣也慢慢變得比以前好。曾有友人告訴李鳳鳴:「妳老公看起來和以前不大相同,慈眉善目的。」但因為天天朝夕相處,她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直到有一天心血來潮,找出以前的舊相片,鳳鳴才恍然大悟:「真的!不一樣!」原來心念轉,面相也會跟著轉!

  他們不只是對有情眾生慈悲為懷,對無情的植物也真心相待。李鳳鳴說,第一次種小黃瓜時,真的長得非常不好,來看過的人全搖頭說,這批註定要失敗。看著一棵棵瘦弱不堪的瓜苗,想到投資下去的心血,她竟情不自禁的、真誠的對著小黃瓜說話,「你們要爭氣,要努力啊!許多人在等待,一定要加油、精進的成長,結個瓜,好跟大家結善緣。」沒想到這批大家公認會失敗的瓜苗,竟然蠻有出息的,那一季大豐收!還得大力促銷。萬物皆有情,此言不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