皂福人生 利人利己

台北 子軒


  幾年來里仁架上就只有透明的香茅皂系列,造價較高,里仁希望能找到更平價的肥皂。要平價就得找工廠用機械大量製造的產品,可是工廠單單試車一次就得使用五、六噸的原料,那麼大的製造量一定會造成銷售壓力,所以找了好久,還是沒結果。或許是時機到了,某大廠商介紹「利仁」會願意接這種生意,開發人員就和一年前失之交臂的「利仁」又連絡上了。

  再度到工廠訪談,正好碰到老闆張天耀先生。張先生是南部農村長大的孩子,母親長期茹素,篤信佛教的姊姊開了一家佛教文物店,姊姊請他做一些三十公克純植物皂基的香皂,大小正好夠打佛七時一週的用量。他加點檀香,不料東西做出來,沒什麼銷路。他想到這個產品本來就為打佛七的人而做的,便送進寺廟裡,讓它物盡其用。沒想到因為這樣的因緣,這個產品竟然打開知名度,有人買去結緣,甚至外銷到新加坡和印尼。

  這幾年來精油成了時尚,他不再生產檀香或沉香皂,因為他聽說這些香精是伐木提煉的,即使沉香,也不是取材於自然埋在土裡的沉木,而是盜砍去埋的。心疼這些巨木的殞落,所以他不願意跟流行。

  他的工廠生產的項目,除了染髮劑、眼線、口紅、粉底等彩妝外,幾乎囊括身體所用的清潔、滋潤、保養品,很多五星級飯店內的衛浴用品也是由他們代工的。專門做讓人美麗的產品,張老闆的心目中什麼樣的產品最美呢?在他心中,純就是美,純棕櫚油的皂基,加上純水,壓模成形,用內層上臘的紙盒包裝防潮;每一樣都取自於自然,也能無害地還歸於自然,這樣的東西最美,也最環保!

  可惜他要養得活六、七十個員工,不得不放掉自己的理想,依客人的要求加工。想到那些丟掉的瓶瓶罐罐,浪費多少資源,製造多少污染,他還是難以釋懷。雖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仍是力勸客戶簡單、環保,色素等能不用就免了,不然就用化妝品級的,可是價格差了六、七十倍,客人多選擇工業用色素,他也無奈照做了。

  所以當里仁人員上門所要求的,和他的理念不謀而合,即使訂購量不大,又要求「平價」,他也欣然接受。這次里仁訂製的是素皂和柚籽皂。素皂只用純植物性皂基加甘油、純水,柚籽皂多摻天然柚籽精油。純水就是經過軟水及逆滲透處理的水,已去除礦物質、雜質和細菌,柚子香精是柚子皮中萃取的,甘油是為了滋潤皮膚。造型中的凹痕符合人體力學,握著不易溜走,實是巧思。兩樣產品都是純天然植物油脂、無色素、無起泡劑,而且也符合平價的訴求。

  其實那麼大的生產線只做一點產量,對廠商而言不是很經濟;因為每做完一種肥皂,如果與下一種產品的成分、香味不同,整條生產線就要清洗換模具才能再做另一種。洗換一次要多久?一、二個鐘頭!聽到這個狀況,開發人員反而不好意思起來,老闆倒是很豪爽地說:「只要你們有心推廣,沒有量的下限。只要讓產品先上軌道,推廣的好壞不是決定於產品,而是決定於消費者的認知。」

  以張先生公司的規模與資金,大可以改裝大量製造的機器,但他仍保留富彈性的老設備,為這些剛起步的客人服務。張先生說了一句饒富哲理的生意經:「如果客戶小量時,我沒辦法陪他成長,等他成長後不可能回過頭來找你。」這和他當初把公司取名為「利仁」的意趣是相吻合的。

  說起這個名字,張先生伉儷還有一段有趣的對話。張太太嫌「利仁」只能「利人」,不能「利己」,張先生安慰她說:「利人久了,就能利己!」當今能把義利看得夠遠的生意人,堪稱瑰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