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凍紅的腳

台中　芸愛

　　每到嚴冬時期，我都會想起國小時候一位貧窮又忠厚老實的男同學。那時候的冬天真的冷得刺骨，一早起來，四野蓋著薄霜，打赤腳時都是跳著走路，因此不管家中經濟如何，即使賒帳，父母都會想辦法，讓自已的子女有一雙禦寒的鞋子，唯獨我那位男同學，總是穿著單薄，赤著那一雙凍紅的腳，在椅子底下不停地發抖著。我雖然心生同情，但也沒有能力幫助他，因為我腳上那一雙鞋也是父母拜託鎮上的雜貨店先賒給我穿的，就這樣帶著對那一雙腳心生同情的記憶，我走過童年屆於半百之年。

　　當環保起步時，我住的社區也力行環保，做著廚餘分類的工作，分出的廚餘拌上黃豆渣，就是肥力高的有機肥，可是誰需要呢？很湊巧地，竟有一位筍農願意免費每週為我們運送廚餘到他耕作的山上存放。

　　風聞他的善行，卻不知何許人也？一次偶然遇到他，殷勤道謝也順便問起他的名氏，原來他是來自故鄉的內山人，更讓我驚訝的是，眼前頭髮斑駁、滿臉皺紋的他，竟與那位有著凍紅雙腳的男同學有著相同的名字。

　　時間跌入三、四十年前的記憶裡，我找到當年的畢業紀念冊，跟他回味多年前的國小生活，他說：「國小畢業後我就去當黑手，學會修腳踏車及摩托車，現在在熱鬧的地段開著一家機車行，每天一早回到山上做粗活，再下山來服務人群，聽說有機肥很照顧土地又不污染，我也想試試看！」

　　眼前的他已經穿上黑皮鞋，幼年貧窮的他有著異於常人的勤儉、踏實及善良，與世無爭，還默默在一角散發出關愛地球的大胸襟，看過他的店，客戶都說：「他技巧好、收費便宜。」一個國小程度的人兢兢業業，無所求的為更美好的社會努力。

　　我慶幸他已脫離貧窮，也為現在的孩子擔憂，他們的腳被名牌鞋襪包裹著，卻沒有踏過真實的土地，不大能體會大地的脈動，也不怎麼知道生命的真諦！我們要給孩子什麼？這是今日教育應深思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