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鴿共舞

台北 藍玲


  見到鴿子,你會聯想到什麼?有人喚牠作「和平鴿」,在國家慶典或是奧運典禮上,我們常可以看到施放和平鴿的壯觀景象。《舊約聖經》中記載的「諾亞方舟」故事也提到鴿子:上天為了懲罰罪行深重的人類,以大水淹沒一切,只有諾亞一家人行善又遵守戒律,與家人受到上帝指引,造船躲過一劫。後來,他放出鴿子試探大水是否退去,見到回來的鴿子銜著樹枝,顯示一切已恢復平靜,才將船靠岸,鴿子因此被視為帶來和平與佳音的使者。

  但是鴿子是否真如其名,有美好而平和的特質呢?筆者曾旅居奧地利維也納,當地的古蹟石雕是極負盛名的文化遺產,也是觀光的一大賣點。可是近年來充滿美感的雕像陸續都被罩上了黑色細網,原來是奧地利政府為保護古蹟所採取的措施。因為當地鴿子的數量非常多,飛累了就站在雕像上休息,糞便掉得雕像滿身都是,髒還不要緊,還會腐蝕雕像,讓政府每年都要花大筆的公帑來修繕。不過這項新措施不只讓鴿子不方便,對人類來說也很不習慣,罩網的雕像讓人霧裡看花,賞心悅目的景觀從此大打折扣。

  鴿子的繁殖力很強,每二十一天就會誕生一批鴿寶寶,因此幾乎隨處可見鴿子的蹤影。為了控制鴿子的繁殖,奧地利政府還想出另一個奇招:餵鴿子吃避孕藥。怎麼做?當然是混入鴿子飼料裡,派人到鴿子常出沒的地方餵食。不過,此項「新制」公開後也遭到保護動物人士的抗議,例如:有些阿婆每天都會趕在還沒有餵食避孕飼料前,先把鴿子餵飽,吃飽的鴿子自然就不會再吃那些「特別」的飼料啦。

  筆者也曾於當地與鴿子有「奮戰」五年之久的經驗。由於我們雙方的生活空間僅一扇落地窗之隔,所以對彼此都有些了解。這些鴿子在我家陽台倚牆築巢,同一時間就可能有兩個鴿子家族,除了帶來大量會導致腦膜炎的糞便,讓我疲於清洗外,每到清晨四點,牠們響亮的咕咕聲,更是讓我天天睡不飽。

  鴿子也是地域觀念很強的動物,如果遇到陌生的鴿子入侵,雙方就會展開激烈的打鬥,弱者往往會被強者撲撞,然後跌到我的落地窗上。睡夢中朦朧的我如果聽到「砰!砰!」聲,就知道待會兒有得忙了──又要清潔落地窗上的腳印與身跡了……

  為了找回寧靜的睡眠空間,以及潔淨的生活環境,我曾經很努力地想要驅離這些不速之客:曾在陽台瘋狂地喝追趕,弄得牠們四處飛竄,正對面精神病院辦公室的人往往很錯愕地望著我。我也到處蒐集鴿子的忌避物,例如把切碎的洋蔥和大蒜撒在陽台,期望牠們會因為受不了大蒜的臭味自動求去,沒想到牠們居然把大蒜吃掉!我也曾撒下捏碎的腸胃藥「正露丸」,結果牠們的確不喜歡,不過還是我行我素地住了下來……

  鄰居用網子將陽台罩起來,使鴿子完全不得其「洞」而入,於是我也在陽台上豎起一根根細竿,再綁上透明釣魚線,製成防堵的柵欄。剛開始這套方法還算奏效,不過當我開始暗自慶幸終於光復失地時,牠們居然飛來探路,並三不五時踩在釣線上跳躍,讓線越來越沉,間隔的洞也越撐越大,後來可想而知,牠們又可以攜家帶眷自由進出了!

  鄰居們好心勸告我:「你在這邊才住幾年,鴿子可是住了好多代啊!」言下之意,我是「乞丐趕廟公」,於是我放棄對空間的爭奪,將臥室換到另一個房間去,牠們愛在陽台怎麼樣,就隨便牠們吧!有趣的是,真如鄰居的勸告,直到我搬出那棟公寓,鴿子們一直在陽台上「生生不息」,所以到底誰是主人,誰是過客?唉!可真是難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