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語花香培福田

高雄 璧蘭


  夕陽餘暉中,在屏東鹽埔的富錦有機農場漸漸熱鬧起來,白頭翁嘹亮清脆的唧鈴,麻雀饒舌的吱喳,還有蟲兒唧唧,偶爾還傳來斑鳩咕咕聲,在這一首動人的田園交響樂中,主人李錦樹、張富妹夫妻脫下上班服,換上工作服,捲起褲腳,踏進田裡,剪草、整地、修枝,忙到天黑才收工回家。事實上這已是一天中的第二回合,一大清早五點多他們忙到七點半,清洗手腳後才上班呢!

  兩個人都上班,為何還種田?結婚二十幾年來,張富妹身體並不硬朗,兩年多前她又是腎結石、又是血管瘤,一會兒檢驗、一會兒切片,還動了幾次手術,仍舊沒處理好;痛苦不堪時,她納悶為何劫難、波折不斷。自問也沒做什麼壞事,為何受此折磨,便央請先生載她到位在新竹的鳳山寺,求見日常老法師,希望法師能指引一條路。

  法師很慈悲地安慰她,聽明來意,日常法師鄭重指示:「以後改吃有機蔬果,好好學習佛法,多去幫助別人,身體就會慢慢好轉。」她回家後便很有信心地改吃有機食品,而且積極投入義工行列,行善培福。不久有個機緣,買下眼前這塊三分多的土地,恰巧在有機農友陳月豹的田旁,她高興極了,二話不說便想學種植有機作物。九十二年慈心基金會的義工商請他們試種有機花,張富妹答應下來,先生慷慨的協助,夫妻就這樣展開有機花的摸索路程。

  當初他們兩個門外漢,什麼都不懂,只能勤問有經驗的人,透過義工盧玉鄰,他們認識在改良場服務的許玉妹女士,請她做技術指導,舉凡種苗的來源,以及耕種的步驟、技巧等等資訊都仰賴改良場,學習的過程相當的辛苦。凡事起頭難,耐力最無價。當張富妹偶爾感覺體力差、做不下時,便想想恩師的勉勵與心願,就能增長信心,鼓起勇氣繼續走下去。經過一年多的耕耘,現在田裡種了野薑花、天堂鳥、薑荷花等,收成陸續提供里仁高雄店、屏東店及台南店。而最大的收穫則是張富妹的身體健康多了!這真是符合因果法則,給人健康快樂,回來的就健康快樂。

  一踏上他們的這塊園地,迎著徐徐的微風,沁著馥郁的香甜,每一步、每一瞥都是喜悅。園裡除了種花,還種植少量多樣的蔬菜,如茄子、萵苣、花椰菜、瓠瓜、玉米等,還有一片高麗菜,採收的高麗菜於九十四年初提供給全國福智教師成長營,和兩千多個老師、義工分享。田的四周還有芭樂、香蕉、鳳梨釋迦等果樹,百香果結實累累,尤其是那棵不及人高的木瓜樹,竟然長了一、二十顆碩大果實,令人嘖嘖稱奇。這些新鮮的蔬果只要成熟了,都可以隨手摘來以饗賓客。

  天堂鳥花已長到一個成人的高度。張富妹拿著一把剪刀,當場示範如何剪擷。她說:「天堂鳥花一年到頭都可收成,夏天產量較多,冬天大概只有夏天量的四分之一。剪的時候得一排一排依序剪,老莖需得清理掉。」她一邊說著,一邊在離地約一尺高處剪下,清洗後再五株一束用塑膠紙包裝好,集中貨量後,隔天就可送到里仁店上架銷售。

  由於天堂鳥長得高,採收不易,所以必須穿著雨衣雨鞋進去園內剪收,冬天還好,夏天整個人裹在密不透風的雨衣中,沒入一人高的花叢中,悶得又濕又黏,難受就可想而知。此外,他們也擔心蛇蟲出沒,每每戒慎恐懼。

  不過這個問題最近迎刃而解,不久前來了一隻流浪狗小黃,夫婦倆悲愍牠,總是細心地招呼與餵食,小黃就這麼待下來了。牠似乎能感受到主人的憂心,每天清晨,牠貼心的竄入叢株中,先來個打草驚蛇,巡邏一遍之後再竄出,主人摸摸牠的頭,安心地進園採收了。現在小黃儼然就是家中不可或缺的先鋒部隊。

  另一旁約一分地種著野薑花,六月到十一月是花季,由於花本身很香且帶甜味,可直接採著吃,還可以當佐菜佳餚,頗受市場的青睞。野薑花的右後方種植自泰國引進的薑荷花。花期約在五月到十一月之間。

  薑荷花最怕酸雨及艷陽,一遇時節不調即易染赤斑病。為了克服此難題,夫婦倆不辭辛苦地請教多人,所得的答案都是「只有噴農藥一途」!為了維護生態與護生養地,他們絕不噴灑農藥及化肥,鍥而不捨再請教農業改良場的陳課長,課長建議:「若不噴農藥,只有搭雨蓬來防患。」明年他們會嘗試搭看看以因應病變。

  昏黃中,一群斑鳩停在伸手可及之處,咕咕聲此起彼落,像在對著老朋友說什麼,李錦樹也和牠們咕咕地應和著。這些鳥怎麼和他們這麼親近呢?這是有因由的。

  有一天,李先生想要買些稻草做覆蓋,以免土壤及水分流失。他到附近已收割的稻田詢問,結果遇到一個農婦願意免費贈送,指出稻草叢的位置,要他自行取用。於是李家夫妻驅車前往載運,到達目的地後,卻發現農田有一籠籠的鳥籠,原來是有人正在捕捉斑鳩,準備送到台北販賣。

  看著關在鳥籠中的斑鳩咕咕地哀鳴著,李先生想到這些鳥兒的前途堪憂,心生不忍;問明一隻賣多少錢後,把口袋的錢全掏出來,大約六百多元,全數交給捕鳥人,雖然希望能盡量把所有鳥兒都買下來,可是錢不夠,只能救多少算多少了,結果一共買到二十五隻斑鳩,立刻把牠們帶回自己的田裡野放。鳥兒們似乎知道這裡是有機田,主人也很善良,於是就安心定居了下來。

  日本作家船井幸雄說過:「萬物皆有其波動,你散發出去的波動最終也會回到你身上。」他們夫妻用清淨的動機發出善意的波動,以有機花和眾生結緣,給這片土地上的一切生物一個各得其所的空間,所以萬物給他們的也是良善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