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與亮亮

高雄 雙木魚


  安安是一隻一歲半的母犬,一年多前的某一天,還是小狗的牠邁著短短的腿,跟著公司的貨車跑來了;我們不知牠來自何方,牠也無意離去,同事阿惠很喜歡牠,就決定收養了。從此,牠每天跟著阿惠來公司上班,擔任守門及搗蛋的工作。去年秋天,找一個適當的時機,我們帶牠去結紮了,安安因此被迫放棄當媽媽的權利。

  一個寒流來襲的早晨,在公司對面的空地上,出現了一隻被遺棄的初生小狗;不知何故,牠的左後腿有一個碗口大的傷口,血肉模糊,招來了一群蒼蠅及螞蟻,那踡曲無力的左後腿無法平衡牠瘦弱的身子,牠只能搖搖晃晃地移動位置,不時地發出微弱的低鳴聲。我趨前看牠時,牠以迷濛無神的雙眼回望,我聞到一股傷口的腥臭味,從沒養過寵物的我,不知如何是好,如果不伸出援手,這小狗恐怕會沒命,因為沒有人會在意牠的死活。雖然沒經驗,又時近年終,公司業務繁忙,我仍鼓起勇氣把小狗拎到紙箱中,帶回公司。

  從那天起,小黑狗亮亮進入了我們的生活圈。起初,大家都不看好牠能活,只有安安例外。安安沒有當過媽媽,但是當牠看到亮亮時,那種雀躍歡喜的模樣,完全沒有掩飾的興奮之情,感染了大家。只要一得空,牠便衝到亮亮身邊,不停地跳躍或不斷地舔舐小狗的全身,尤其是滲著血水的傷口,在一旁的我只覺得髒,後來才知道狗的唾液有消毒清潔的作用。隔天中午,安安嘔吐了,我們以為牠生病了,沒想到亮亮卻巴著那堆糊成一團的穢物吃得津津有味,不明究理的我們一直試著將牠驅離;隔天早餐過後,安安又吐了,三條圓柱狀像蛋捲的東西擺在那兒,我親眼看到安安不斷地用牠的嘴把亮亮推到那堆「食物」前面,此時,我才恍然大悟,原來安安是在餵亮亮吃東西!雖然我們看起來覺得有些不衛生,但回想以前的婆婆媽媽們不也是常常把食物嚼爛,再餵食幼兒嗎?

  在安安的照拂、陪伴、鼓勵下,我們觀察了亮亮三天,發現牠體力逐漸恢復。於是,大家決議帶牠去看獸醫,然後步入正規的照顧流程:每日三餐、擦藥、定時打針、處理大小便、給牠一個乾淨的狗屋、拉起牠的前肢做復健、散步……等等。牠的傷口復癒情形良好,連醫師都嘖嘖稱奇,頻頻問我們給牠上了什麼神奇的藥。亮亮左後腳的傷口不斷地縮小,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只剩一個小白點,更奇妙的是,本來以為已經廢了的左後腿居然可以著地跑跳了。亮亮其實是一隻漂亮的小黑狗,兩個眼睛圓滾滾、亮晶晶,可愛的小耳朵呈心型軟軟垂下;睡醒了就追著樹葉跑,或咬著紙箱玩,但大多數時間,牠都安靜地望出辦公室的落地門,靜靜地凝視遠方,不知在沈思什麼。

  由於亮亮的出現,我親身體驗到「愛與關懷」對無助的生命所產生的神奇力量,當生命受到了鼓舞,它就會自己去找尋出口。試想連安安都懂得對亮亮無私的付出,更有能力的我們怎能硬著心腸,對周遭弱小無助的生命視若無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