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命中步步向上

台大資訊工程系三年級　張景豪

　　九十四年暑假，我到福智文教基金會舉辦的大專營當義工，營隊舉行前，我被分派到戲劇組，當我知道這個假期要花很多時間參與排練，營隊中演完戲，還接著要到廚房洗碗，想投入戲劇組的動力實在不大；不過既來之則安之，我想，排戲時出現一下就行了！於是，有點懶惰的我經常遲到，只想做個樣子，事情輕鬆的做，太麻煩的盡量不碰，總之…我蠻混的。

　　清淨好思惟　體驗眾生苦

　　原本好端端的暑假，無奈今年時間緊湊，原本一週二天的排戲變成三天，加上其他事，有幾週每天都要出門，讓我生起倦怠之心，很想在家悠閒一下。就這樣到了七月底，排演一幕我要很悲傷地衝出去的戲，第一次試演，旁邊的搭檔忍不住笑了出來；再試，搭檔還是在笑；又試，他們照樣在笑。出乎意料的是，導演不把它排完，大家圍一圈開始心得分享，其實時間已經很緊迫了，導演竟然不排完而來分享心得？「沒關係，逃過一劫了！」我心想。

　　有一晚，在一因緣下，我有機會和導演聊聊，我還記得他說：「要把悲傷那幕演出來，就要體會眾生的苦，進而幫助利益大眾。」但是，沒經歷過的事，我很難體會。

　　唇槍與舌戰　但求心無愧

　　隔了一陣子，我們再次排練，我很同意一句話：時間是記憶的剋星──我尋尋覓覓地找台詞、內心卻是一片冷冷清清、演出時的淒淒慘慘戚戚可想而知；忘詞、動作不順，演起來有點心虛。後天就是預演了，怎麼辦？導演或老師總不會就這樣放著不管吧！

　　隔天清早九點多，呼呼大睡之際，來了一通電話，導演講一講突然激動起來：「你現在還在睡？你回去有沒有準備？明天就要預演，這種表現能看嗎？你希望你的生命這樣下去嗎？你這樣，我看到非常心痛！」我嚇一跳，有點莫名其妙，不過內心的聲音叫我忍耐，我確實沒把演戲放在心上。「下午能來學苑一趟嗎？」「嗯……我要和同學出去耶，嗯……好吧。」

　　原以為是要來個演戲特訓，導演給我一張紙一枝筆，要我寫下我的生命有哪些地方需要改進，以及有什麼想對他說的話，看到導演的臉和平常沒有兩樣，「他是故意裝生氣把我騙來嗎？」下午就這樣認真地寫，並和採訪組的義工互動、幫導演看一看福智之聲（福智基金會的刊物）的文章，平淡的午後。晚餐時的談話雖如常應答，但我已有些不耐，吃完飯正是走人的大好機會，導演卻硬要我留下來，我無奈地回答：「我保證回家會好好準備。」「不行，你要我怎麼相信你！」「我從來沒向你保證過，何來欺騙？憑什麼不相信我。」不慍則已，一慍驚人，二人開始大聲起來。在想走與不甘之間，在生氣與無奈之間，我答應花一點時間和導演簽下協議，導演把協議定得很細，平常的我應該會用四兩撥千金「好、沒錯、有道理、說得也是、沒問題」，趁機趕快回家；今晚，在我腦中運作的反抗因子被激盪出來了，我抓住導演的語病和錯誤絕不放過，一定要反駁到底，這場協議簽訂外加小型辯論會，在晚上十一點才落幕。回想一天下來的思辯，我是該用心了！只要用心去做、問心無愧，怕什麼？

　　隔天的預演，我照著協議內容打電話約人先練習、認真祈求。導演昨晚的話言猶在耳：「明天的預演，我已做好慘敗的心理準備，明天是練習觀功念恩的最好時機，其他義工看完一定會來好好關心一下，我已準備領受他人的建議了。」不知是真的認為如此，還是說給我聽，總之當天預演的情況比想像中好多了。是心的力量，還是大家熟練了呢？當晚結束後，導演找我分享心得，我想了想說：「圓滿，無懼，精進。」預演圓滿、只求用心無懼失敗、往後還要更加精進。

　　盡心又盡力　願做好事情

　　大專營即將展開，正式開演前不久，法師、資深義工都來關心我們，並說：「我以前上台也會緊張，後來仔細想，為什麼會緊張呢？因為怕做不好，為什麼怕做不好？因為我的心只顧著自己。其實別人的感受來自於整體的力量，有時我覺得講得很糟，台下卻覺得收穫良多；有時自認講得很好，台下卻睡成一片。」

　　演出大致上不錯，不過我不是這樣就會感動落淚的人，還沒結束呢。卸妝、收拾、吃飯、分享，一連串緊湊的行程，就在不經意間，我就聽到一句：「我們做事不是為了得到讚美，因為眾生苦。」儼然是在講給我們戲劇組的人聽。

　　營隊接下來的日子，老師特別安排戲劇組的人加入勤務義工，這時才知當學員的幸福。排飯時，憶起我在大專營當學員的點滴，當時過得挺快意，卻沒有體會到義工的辛苦和用心。有一天下雨，餐前勤務是把包好的便當放進籃子裡，一層九個，放八層，最上面一層少二個，共七十個…，同個位置便當的開口可能有兩個方向，我是不拘小節的，擺哪邊說真的也沒什麼差別，當一位義工把我放的便當轉同個方向，說道：「這樣他們一拿出來就知道從哪邊打開！」雖是小事，而我在那當下，卻感受到她的細心與設身處地替人著想的那份心。

　　簡單的快樂　願步步增上

　　這次大專營我還有個老問題，那就是──睡覺。睡覺本身不是壞事，上課睡覺卻不是好事。不知道怎麼搞的，幾乎每次義工提升時間，我總要小睡一下。雖然這幾天大部分在睡覺和勤務當中度過，不過卻有著簡單的快樂。我想，這份快樂不只在於真心和人相處，也因為在勤務的忙碌中忘了世俗紛擾。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

　　對一些人來說，大專營是生命中無關緊要的一段，吃喝聊天，穿插些奇怪無聊的課；我的感覺當然不只如此，不過去年的大專營，對當時身為學員的我影響不大。正當我人生方向遠去之際，它牽出一條微弱的細絲，欲斷還牽地連著我和一群人，絲漸漸成線，線連成一張網，一年後又把我拉回它的懷抱，換了角色的我，無論生命怎麼流轉，這次已經被緊緊地繫著。

　　回首大專營當義工這六天，對我的生命，是過眼雲煙抑或刻骨銘心？我想，二者都不是，中庸之道，人崇尚之，應該是介於二者之間吧！在整個過程中，與人的互動、給人的感覺、對人的關懷，我都有感覺到自己比以前進步之處，主動關心別人、寫一大堆卡片、比較不會隱藏自己的心，魏徵在《諫太宗十思疏》中提到「竭誠則胡越為一體，傲物則骨肉為行路。」我的進步空間還很大，希望能把大專營的點點滴滴帶回到日常生活，在生命中步步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