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家

台北　木捷

　　每逢周末的晚上，是我最盼望的時光，因為那是我們三姊妹不約成俗回娘家的時間，除了探望父母，還可以盡情傾吐一周來的酸甜苦辣。雖然大部分的時間，父母只是默默地傾聽，卻常在關鍵時刻說出他們的人生歷練，提供我們一點參考。

　　母親期待我們的歸來，早已叮嚀弟媳準備好水果、點心，父親親自泡茶，配上我們愛吃的茶點，不時地踱著方步、望著時鐘等待女兒們的歸來。其實，我並非住得很遠，只是和兩位姐姐比較起來，我嫁的最遠，大姐就住在娘家的樓上，二姐住在娘家附近，走路約五分鐘，而我住得最遠，開車大約十五分鐘，所以父母把我當成遠地回來的女兒，備受禮遇，無論事前的採買或是善後的清潔，都囑咐姐姐或弟媳，不忍讓我動手。即使母親過世後，我們依然延續周末回娘家的習慣，也讓父親得以寬慰。

　　有一年，我隨先生前往四川九寨溝旅遊。我們走累了，在一處涼亭下歇息，遇到一位來自蒙古某村的婦人，我們一邊欣賞壯麗河山，一邊閒話家常，一聊之下才知這位婦人回一趟娘家，清早從夫家騎馬出發，兼程趕路，夜宿蒙古大草原，隔日經過寧夏回族自治區，再趕往陜西省的西安，次日再從西安前往四川省的成都，再搭九個小時的車程才能到達娘家。我不知道這樣的路程到底是多少公里，但是從地圖上的鐵、公路拉直起來的話，似乎可以環繞台灣好幾圈。或許是經濟因素、或許是交通不便，這位婦人回一趟娘家歷經三天，她的雙親早已望穿千山萬水，難怪她顯得格外地興奮與珍惜。

　　以往，我常羨慕姐姐們住在娘家附近，隨時可以回去，比對這位蒙古婦人，我那點路程何足掛齒，因為路程遠近的不同，我不及她的熱切渴望，但對親情的呼喚與回報，我們是一樣的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