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吃一點肉

台北 華昕


  「低碳生活」、「正視暖化問題」、「甲烷增溫效應是二氧化碳的廿三倍」……響亮標語、專業數字、專有名詞,這對曾是新聞工作者的我而言,極其熟悉卻也極其陌生──它們可以讓標題畫龍點睛、可以是作文章的好題材;但下了班後,電腦一關、報紙一擱,這些便與我別別無關了──「低碳」應該是汽機車駕駛的責任吧?「暖化問題」是科學家的工作吧?「甲烷」,那好像是化學課本上的名詞吧?……雖然我重視環保,也憂心溫室效應帶來的禍患。

  我嘗想,其實,絕大多數的消費者都具有環保意識,但像我這樣「關心環保,卻不想做改變」的人恐也佔了絕大多數。也就是說,環保對許多人而言,只是一個口號(概念),而不是一個行動。然而,當我投入慈心基金會當義工,感動於夥伴們群策群力為這片大地及共存相依的有情生靈努力時,我開始思考「為什麼」?撇開「與自我物質需求相衝突時,選擇採取犧牲環保的行為」不談,「對統計數字(數據)沒感覺」恐怕是主要原因之一。

  數字給人的感覺,常是呆板冰冷、沒有生命的,讀讀看這句話:「一卡路里動物蛋白所需消耗的熱量相當於十倍的化石燃料燃燒;釋放出的也是相當於產生一卡路里植物蛋白之二氧化碳的十倍。」感覺如何?「霧煞煞」、「刷刷去」!然而,宇宙是一個整體,當與人類(你、我)命運息息相關的地球發燒(溫室效應)時,我們或許可以置身數字叢林之外,但絕不能自外於數字背後的意涵,否則我們也陷自身於地球之外了。

  如何讓數字不這麼沉重?如何將它轉化為有用的數據?如何「活化」數字走進生活?也或許我們已經隨分隨力的節約能源、做環保了,但如何在盡一己棉薄之力的同時,幫助身旁的親友一塊加入這個行動,讓善行力量更大?

  我有個「無肉不歡」、超愛吃「牛肉捲大餅」的外甥謙謙,十三歲,有高血脂現象的國一男孩。當在與我一同「勉力」(片子很長、沒有強烈的聲光效果,做阿姨的得「循循善誘」)觀賞完盧貝松的「搶救地球」影片後,也很想加入「搶救地球」的行列了,但我知道這個熱度(滿腔熱血)僅限於「當下」(連三分鐘都不會超過)。於是我帶著謙謙一起尋找「碳的足跡」。
 
  參觀過農場、餵過牛吃草的謙謙,對影片中畜牧場裡「坐享其成」的牛很是納悶──沒有綠油油的草地,而是一望無際的牛群被「圈」在「黃土高原」上;牛兒們吃的不是草,是一車一車自世界各地「運輸」而來的「穀物」(為了讓牛隻快點長大、變重,牠們現在改吃玉米等穀麥類飼料)。更納悶的是,這些和氣候暖化、環保有啥關係?

  誠然,談到暖化、環保,第一個躍入我們腦海的多是汽機車排放的廢氣、化工廠冒出的黑煙、濁臭冒泡變色的溪水……這些「眼見為憑」、「直接」的汙染,因為容易被注意到,順理成為人們「對症下藥」處。然而「隱形」、「間接」的汙染,往往就被忽略了──像影片中提及的畜牧業、你我口中的「那塊肉」!即便它不是罪魁禍首,也絕對是元兇之一,不容小覷。否則,「搶救地球」不只事倍功半,甚至「搶救無效」!

  我帶謙謙搜尋造成氣候暖化的主要溫室氣體──頭號殺手是在大氣中會持續百年以上、植物行光合作用的主要碳源、眾所周知的「二氧化碳」。飼養動物作為食物,是產生二氧化碳的最大根源之一,根據聯合國於二○○六年發表的一份關於牲畜與環境的報告(以下同),畜牧業就佔了這個部份總排放量約百分之二十,比汽車、船舶、飛機等交通運輸工具總排放量還多。

  但排名第二的「甲烷」,因為相較於人人喊打的二氧化碳「陌生」,似乎就「安全」多了。其實,甲烷更具破壞力,它的增溫效應是二氧化碳的廿三倍,畜牧業佔這部份的排放量高達百分之三十七。「甲烷」是怎麼產生的?根據「維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書」網站指出:「世界八成甲烷的產生皆來自人為活動(主要是畜牧業)。在過去二百年,地球大氣中的甲烷濃度升了一倍多,由零點八ppm上升至一點七ppm。」如何降低甲烷在大氣中的含量?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全球環境健康」教授寇克•史密斯博士(Dr. Kirk Smith)直言不諱地表示︰「即刻見效的方法就是少吃肉。」

  甲烷,說白一點,就是動物消化系統反芻過程中產生的氣體,簡而言之,就是「屁」!「屁ㄝ!」謙謙驚呼:「這麼多牛會放出多少屁啊!」我乘勢「追加」:「不只是屁哦,還會嗯出很多很多(糞肥也會產生甲烷)……」講到這,我們不由自主地都捏起了鼻子。

  「還沒完、還沒完,排名第三的氧化亞氮(一氧化二氮;笑氣),也跟牠有關係喲!」氧化亞氮的熱能上升效應是二氧化碳的二百九十六倍,畜牧業在這個部份就佔了百分之六十五的排放量,它是在人類耕作、使用化肥等等的過程中釋放出來的。

  謙謙發揮「柯南」推理精神:工業化大量畜養→需有大量穀麥類飼料→伐林取地獲得大量可耕地(百分之七十的亞瑪遜雨林砍伐作為牧場,每五秒鐘,我們就失去如足球場般大的雨林面積。生產一磅牛肉需要消耗五十平方呎的熱帶雨林,而五十平方呎的雨林就可以放出五百磅的氧氣。)→大量的燃燒、化肥、排泄物……

  我和謙謙算出總帳了──肉,是排碳量(等溫室氣體)高度密集的商品。(還不談土壤和水源等等其他問題喲!)所以,聯合國二○○六年氣候變暖報告直指:畜牧業養殖產生的溫室氣體遠遠多於汽車和卡車;環境的頭號威脅是牛隻,而不是車子!

  謙謙不想當氣候暖化的幫兇、也不忍可愛的北極熊無家可歸,但似乎……很難「放棄」他熱愛的肉食。哦!他誤會善良的阿姨了,阿姨哪會這麼「殘忍」,要他一步登天?其實,只要「少吃一點肉」,就可以救地球了──謙謙點頭了。哇!謙謙為了搶救「生命共同體」的地球,盡了六十八億兩千八百萬人口之一的心力,我真心用力為他鼓掌!

  未來,掌握在自己的手裡,社會的每一分進步,都需要人們用行動去構建。讓環保數據舞動、融入你我的生活吧──如果我們已經少搭電梯、改騎腳踏車、拒買包裝過度的物品……我們還可以順「口」做環保──少吃一點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