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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小水滴
在普世間共同關心水資源的當代，個人僅化身一顆小小水滴，透由它的遊歷人間，呈現出水資源的諸多面向。盼望小水滴的經驗，可以幫助更多人跨越人定勝天的迷思，更認真的觀待環境生態與資源運用，更用心體現自己的社會和宇宙責任。 「我是小水滴，住在海懷裡，我是小水滴，乘風飛天際……」聽著悠揚的歌聲，我緩緩自海懷裡，被溫暖的陽光熱力接引上天。我自在的遨遊天際，與團聚在天際的水滴朋友互相奔騰、衝撞，直到擠壓成一片雷雨，才自天際墜落。 降、落、降、落，我跌到了一片綠葉上，聽到綠色葉片乾巴巴的聲音說：「好渴！好久好久沒有下雨，好久好久沒好好喝水了！」 我還來不及慰問它，便繼續下滑到另一片葉子身上，聽到那葉子高興的大喊：「謝謝老天！終於喝到水了！」我聽到了水滴朋友們，從樹根一路上升，抵達葉片，滋潤葉脈的聲音。 當我終於降落地面，鑽進土裡，聽到土地老爺爺搖著頭嘆氣：「唉！歷經一億五千萬年的努力，我台灣島才終於長成這身青翠美麗的體軀，卻在這短短幾十年間，變成了可怕的癩痢頭。」 驚恐土石流之旅 在地裡鑽來鑽去的蚯蚓也說：「以前，我所生長的阿里山區長滿了參天的綠樹，地底佈滿了綿密的樹根，後來，人類砍倒了高大的樹木，改種蔬菜，說是比較賺錢……」 「我們也不好受哇！」蔬菜說：「人類為了讓我們長快一些，強迫我們吃化學肥料；又為了不讓蟲兒親吻我們，在我們身上噴灑農藥，害我們充滿刺鼻難受的毒藥，也讓我生長的土地愈來愈堅硬，養分愈來愈少……」 原來，我在這片土地上聞到的刺鼻難聞的味道，是農藥和化學肥料；原來這片土地上幾乎看不到可愛的小昆蟲，也是農藥和化肥造成的！ 土地老爺爺接著說：「人類砍走大樹，改種蔬菜，蔬菜的根淺，抓地力弱，下起雨來，下滑的雨水一次次帶走我的表皮。當雨量太大，我的表土大量滑落，就形成了人類所謂的土石流。」 我隨著一大堆表土、石頭、樹幹和樹枝一路下滑時，忍不住好奇的問身邊擠來擠去的樹幹們：「你們不是應該站在土地上嗎？為什麼跟著來湊熱鬧？」 樹幹回答：「你以為我們願意嗎？我們站立的土地都被雨水沖走了，我們沒地方站，只好跟著走了！」 我被泥土、石頭、樹幹包圍著滑進了河裡，跟著滔滔的土石流奔瀉而下，河裡的石頭說：「天呀，整條河都土乎乎的，簡直就是一條泥河。」 兩邊的河岸嘆著氣：「山上的泥沙不斷被沖刷進入河道，沉澱在河底，讓我這條河道愈來愈狹窄，能容納的水愈來愈少，一下雨，下衝的水流迅速暴漲，很快就氾濫到岸上！」 跟著土石往下滑的樹幹和樹枝，漸漸被河道上的石頭或太窄的河道卡住，橫七豎八的停歇在河道上。我回頭望去，河道上塞滿了樹幹、樹枝和大大小小的石頭，實在看不出來它是一條河道。我的許多水滴朋友也被土石和樹幹阻擋，而無法繼續向前。 一小群沾滿泥巴，全身被石頭與樹幹碰撞得傷痕累累的小魚兒悲傷的呼喊：「天呀，我的家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不知道何以這一趟河流之旅，會跟過去的經驗那麼不同？難道因為它是土石流的緣故？ 「人類雖然這麼需要水，有些人卻並不珍惜我們。」老水滴告訴我，許多現代化國家的人們，過著浪費水的生活。例如：用乾淨的水去沖馬桶、洗車子；用乾淨的水沖洗蓄養的牛隻、豬隻等動物的排泄物…… 自來水 來得不易 滑著、流著，我進入了一大片水中。 「這是哪兒？」我問。 「曾文水庫！」那片水委屈的說：「我的身體本來很空曠，可以裝填許多許多水，如今，因為填進太多太多泥土和石頭，容納水的空間便愈來愈少了。我好擔心，依靠我供水的嘉義和台南地區的人類和所有生物，接下來的日子只怕不好過。」 「這不只是你曾文水庫的問題，南化水庫、澄清湖水庫、霧社水庫……台灣島上的許多水庫，都面臨同樣的困擾。」剛吹過的一陣風說道。 順著水流，水庫告訴我：「你們將進入淨水系統囉！」 「淨水？」我問。 「就是幫水洗澡，把水變乾淨的過程啦！」水庫回答。 「幫我洗澡？把我變乾淨？」我才發現身上的灰塵、落葉、泥沙，心裡期待著被淨化，期待著能回復原來的自己。 「歡迎進入第一站：混凝池。」 池裡的明礬吸附了我們水滴身上的灰塵、落葉、泥沙，成為一團一團的團塊，沉澱到池底。 「接下來是過濾池，過濾掉尚留在水裡的污垢。」 穿過過濾池底所鋪的厚厚一層鵝卵石，以及鵝卵石下方細密的細沙時，我身上的塵垢，以及大部分細菌被留了下來。 「就這樣嗎？」我知道自己還沒有全然潔淨，所以我想知道淨水過程還有沒有更細緻的作法。 「從過濾池到配水塔之間，還會添加去除細菌的氯。」水庫有「他心通」嗎？居然知道我的心意。 經過這樣一層一層洗滌，抵達配水塔時，我的身體已經清潔溜溜，幾乎回復到我本來潔淨的本質了。然後，我被從配水塔送進了通往都市的水管。當我從水龍頭流出來，跌到一堆綠色的蔬菜上時，蔬菜歡呼：「親愛的水滴，謝謝你們洗滌我身上的泥沙。」 我和一堆水滴朋友，跟從蔬菜身上沖洗下來的灰塵、泥巴在水盆裡迴盪著，聽到那人一面澆著花，一面告訴他的小孩：「水很珍貴，所以我們要珍惜用水，儘量回收使用，你也要學著將洗米水留下來洗菜；洗菜水留下來澆花、沖馬桶；洗澡水留下來洗衣服、拖地……」 知道人類這麼珍惜我們水滴，感覺好窩心。 百年演化 水源仍缺 我聽說一八八三年八月間，印尼喀拉卡托島上發生了當地最大的火山爆發，甚至連遠在兩千公里外的泰國和澳洲，都聽到了爆發聲，火山灰向上噴發高達五萬公尺，歷經十年才完全落地。火山爆發炸掉了水面下兩百公尺以上的陸塊，並因此引發高達四十公尺的海嘯，影響及於日本鹿兒島的甲突川。 火山爆發之後一個月，科學家登上喀拉卡托島調查，看到整座島全部覆蓋在火山灰下，四下一片死寂。 三年後，科學家再度登島調查，見到火山灰上已經長出了藍綠藻和蕨類植物；而海邊，則有刺桐、馬鞍藤、棋盤腳樹等海漂植物的幼苗，以及長了翅膀的甜根子草、木麻黃的種子，也見到了椰子等植物的種子漂上海岸。 十三年後，當年的幼苗都長大了，落葉和枯枝漸漸被微生物分解，跟火山灰混合成富含養分的黝黑泥土。於是，外來的種子，以及原本被火山灰覆蓋的種子，就在土裡發芽成長。 植物長出來了，海蟑螂、螃蟹，以及隨著漂流木來到的螞蟻、白蟻、螺類也開始落腳島上，喜歡吃螃蟹的巨蜥追隨著螃蟹的腳步而抵達島上；喜食螞蟻等小昆蟲的蠍子等動物，也漸漸多了起來。 鳥兒也飛臨島上，吃果實、吃小昆蟲；鳥兒身上沾黏的種子，以及在別的島上吞下肚子裡的種子，也隨著鳥兒的落腳以及排泄而降臨島上。蝴蝶、蜜蜂、金龜子、蟬兒等會飛的、依賴植物維生的小昆蟲也多了起來。 臨近島上的漁夫偶爾過境島上，漁夫衣服上沾黏的種子、漁船上的老鼠……也一一登上小島。 火山爆發後三十六年，整座島終於重新覆蓋綠色植物；九十六年後，島上已經有一百五十一種開花植物。 但是即使植物生態這般豐富，喀拉卡托島於火山爆發一百年後，仍只有小小的泉水，有限的水源，並無法提供人類在島上居住與生存。 重複使用 珍惜水資源 難怪，老水滴會告訴我，地球上雖然百分之七十覆蓋著水，但是，人類可以使用的水卻不到百分之三，而在這些人類可以使用的水，卻大部分冰封於南、北極，以及冰川當中，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水可以被地球上的生物利用。 我聽說，環保團體已經針對人類的用水，提出「水足跡」的呼籲，提醒消費者注意，產品在生產的過程中消耗了多少水。據說，荷蘭Twente大學經營的網站，計算出一般食品、衣物、電器等生活用品的用水量，包括：一片白麵包耗水四十公升，一個漢堡耗水二千四百公升，一公斤商業牛肉則需消耗高達一萬五千五百公升的水…… 環保團體也呼籲消費者多以「回收」來增加水資源的使用效益，例如，一件棉衫需消耗掉二千七百公升水量，如果能持續穿著，或者回收再利用，就可以減少種植棉花的資源耗費。 當我從水盆裡滑落花朵身上，又繼續下滑到地面上，土地老爺爺告訴我，台灣這個小島的地理和氣候條件，本來就比較不容易保留充足的水資源，如果住在這兒的人類沒有認真看待生態與水源的問題，終將自食其果。 聽著土地老爺爺的喟嘆，我想，台灣島上的人類，經歷過這段缺水的窘境，應該會反省過去的用水方式，好好珍惜我們這些水滴，好讓他們未來的生活更順利、更自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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