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　慧鑾

　　妞妞快滿四歲了。對年已花甲卻最貼近她成長的奶奶而言，感受比較不像她年輕的父母──似乎只一眨眼工夫就長大了。照顧她雖不至千辛萬苦、度日如年，但的確頗不輕鬆，以一個三十多年沒再碰過小貝比的「老人」來說，剛開始完全像新手上路──驚惶失措、戰戰兢兢，唯恐一個閃失造成什麼傷害或遺憾。就這樣，跌跌撞撞地，我們祖孫倆已經長了四歲了！

　　那年，六十歲的我重拾朝夕與尿布奶瓶為伍的日子，身心也幾乎完全沉浸在與小孫女相關的世界中──餓了嗎？該泡奶奶了！怎麼又哭了？是尿片濕了吧！剛睡著怎麼又醒了？欸！外面是什麼聲音那麼吵？該……幾乎沒有一餐能坐下來好好吃的，整天提著心吊著膽，像個陀螺般轉個不停，沒多久竟然自動減肥了三公斤。

　　那個時候，原本安排的義工時段停了，每週一次的佛學課也請假了，完全背離了我的退休生涯規劃。我身心俱疲，覺得自己好像被關在籠子裡，不但沒體會到含飴弄孫之樂，對著晚歸的兒子媳婦也禁不住抱怨連連。有一天，在我學佛當義工的福智台北學苑遇到之前的主管，他問：「孫子帶得還好嗎？」我支吾以對。他說：「我們學佛法不是要在生活中用嗎？廣論是可以用來帶孩子的！」「你如果照顧小孫女照顧得煩煩惱惱，那可是一點功德都沒有喔……」

　　有如醍醐灌頂，主管一語驚醒夢中人。沒錯，現在的因緣就是沒找到合適的保母，至少我不要邊帶邊抱怨吧？那到底應該以什麼心帶孫子才對呢？我終於想起我的老師日常師父教我的好方法──觀功念恩、代人著想。這帖良方讓我認真思惟到：我應該要用什麼方式陪伴她成長？我又將如何引導她成為一個身心健康、有善心、有智慧的孩子？好讓這段歲月沒有空過。

　　漸漸地，我度過了見樹不見林的迷障，而且發現到一個生命成長的處處驚喜：她開心時會咯咯咯地笑，牙牙學語會叫爸爸、媽媽、奶奶、都都（姑姑）了，過了一陣子又學會好多……最不可思議的是：好幾次她夜半哭著不睡時，我心裡祈求觀世音菩薩，輕輕哼唱搖籃曲，她竟然慢慢地安靜下來而且睡著了，一直到現在每天睡午覺她都會說：「奶奶幫我祈求，唱歌（搖籃曲）給我聽。」我早晚供香禮佛時，她也會一起恭敬地禮拜，看著她天真專注的樣子，令人不禁莞爾。

　　環境及大人的言行對小孩子的影響比我想像的大太多了。她兩歲左右，有一次我不小心脫口而出：「屁啦！才不是這樣……」沒多久她去了外婆家竟然馬上複製，親家嚇壞了，急忙糾正並追究來源，她告訴外婆：「是奶奶說的！」哇！實在丟臉丟大了，卻也讓自己生起極大的慚愧與警惕心──這張白紙如果不好好地用善心與智慧彩繪，不知將來會變成什麼？大人的一言一行、周遭的環境對孩子未來人格的向上或向下，其影響之鉅不容小覷，我與兒子、媳婦都深深地更用心提醒自己。

　　將近三歲時，她進了位於內湖的妙善幼稚園，但也許從北投住家到內湖有點遠，也許還小抵抗力不夠，三個月只讀了一個月，幾乎都在生病感冒中，不得已只好休學。但短短日子她讀熟蠻長的《弟子規》，有時候她會說：「奶奶，我們來念《弟子規》好不好？」我感恩、慶幸這孩子如此聰慧、活潑，也頗有善根；能陪伴著她成長是我的福報，更要謝謝她讓我學到了很多；而如果沒有我的老師及善友，我也無法體悟到：家庭即道場，佛法是要學以致用的，觀功念恩真的好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