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型在今昔》
 太上感應篇註訓證選輯(十五)


宅心仁厚的韓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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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原文

  韓魏公琦,少擢(1)巍科,登顯仕。為安撫使,賑活饑民一百九十餘萬,又活水災流民七百萬。

  知大名時,僚屬路秠呈案,狀尾忘書名。公視狀畢,即以袖覆之。仰首與語,語定,從容授還。秠退而始覺,且媿(2)且嘆曰:「真天下盛德也。」

  或獻玉杯二,乃絕寶也,公以百金納為珍玩。每宴客,即設一桌貯其上,覆以錦。一日宴漕使,小吏誤觸桌倒,二杯俱碎,舉席(3)愕然,吏伏地請死,而公神色不動,笑謂客曰:「凡物成毀皆有數。」復顧吏曰:「汝誤也,非故也!」客皆嘆服。

  帥武定時,嘗夜作書,令一兵持燭於旁,兵偶他顧,燭燃公鬚,公但以袖拂鬚,而作書如故。少頃,回視,則已別易一兵。公恐主吏鞭之,急呼還,曰:「勿易。」渠(4)今已解持燭矣。

  卒有私逃顧母,數日始至者,法當斬。卒告曰:「母老病久,近在數舍間,常恐不復見,誠知擅去必死,冀得一見,死無恨耳。」公惻然(5),核得其實,即以便宜(6)釋之。軍中無不感泣。

  初公之居政府也,以錢三十萬,買姬張氏,色甚麗。券成,張忽泫然(7)。公問故,不以實告。公曰:「爾既不言,吾無用爾。」命焚券遣歸。張惶怖泣告曰:「妾實修職郎郭守義妻也。守義官湖南部使者挾私,劾以敗官(8)。今秋高歲晚,恐盡室(9)餓死京師,故願鬻(10)身以活守義兒女。」公憫之。乃留券,令持錢還舍,且傳語守義:「敗官果非辜,可訴於朝,事白,汝方歸我。」張欣然去。

  郭後得辨雪,旋(11)調補淮右。張來如約,公不使至前,遣人謂曰:「吾位宰相,豈可妾士人妻,向者(12)緡錢應已盡。」取前日券包金二十兩與之,曰:「助汝之官,善視郭氏兒女。」張不得見,望門涕泗百拜而去。

  公封魏郡王,以壽終,於相州,謚忠獻。子五人,及孫曾,俱為卿相。其屬吏孫勉以殺黿受冥責,見公為紫府真人云。


、注釋

1.擢:音ㄓㄨˊㄛ,提拔。
2.媿:同「愧」字。
3.舉席:全桌的客人。
4.渠:第三人稱呼詞,「他」。
5.惻然:憐憫,同情。
6.便宜:彈性。
7.泫然:泫音ㄒㄩˋㄢ,流淚的樣子。
8.敗官:失去官職。
9.盡室:全家人。
10.鬻:音ㄩˋ,賣也。
11.旋:不久。
12.向者:向與嚮通,意為從前。


三、譯文

  韓琦年少時就高中科舉,在官場上得意,還登上了宰相。當他在益州當安撫使時,任內曾賑災養活飢民一百九十多萬人,又救助水患災民七百萬人。

  在他當大名府的知府時,部屬路稿呈報公文時,文末忘了署名,韓公看完後,就用衣袖蓋上,然後,抬起頭與他談些事情,說完後,不慌不忙的把文件交還,沒有指責也未揭穿。路稿回去後才發覺自己的錯誤,深感慚愧的讚嘆說:「韓公真是天下最有盛德的人了。」

  有人獻給韓公二只絕世珍寶的玉杯,韓公不肯平白接受,便用百兩黃金買下,視為珍玩。每次宴客時,就設置一張桌子,將玉杯放在桌上,並且蓋上錦緞,讓所有客人一同觀賞。有一天,當他宴請漕使時,一個小吏不小心撞倒桌子,二只玉杯都破碎了,所有的客人都被嚇壞,小吏即刻伏在地上請求賜死,但是,韓公神色自如,笑著對客人說:「一切物品的存或毀都有其定數。」又回過頭告訴那位小吏說:「所以杯子破了,也並不是你的緣故啊!」在座的客人聽了,都十分讚嘆欽佩韓公的偉大胸襟。

  當他督兵武定時,曾經在夜間寫信,命令一名士兵手持蠟燭站在旁邊以為照明,但是這名士兵心不在焉,偶而東張西望,一不小心燭火燒到韓公的鬍鬚,而韓公只用衣袖拂拭鬍鬚,若無其事繼續寫信,過了一會兒,回過頭看,發現秉燭的士兵已換人了,韓公害怕剛才出差錯的士兵會遭到主管的處分鞭打,急忙叫他回來,還說:「不要換人,他現在已懂得如何拿蠟燭了。」

  軍中有一名小兵,私自逃脫回家照顧母親,經過幾天後才回營,依法應當處斬。小兵說:「我的母親年邁加上久病,而且就住在這附近。我常想,若不去見她,恐怕再也無法相見,我也知道擅自離營,依法一定要被處死,但我只希望能見母親一面,就是被處死也了無遺憾。」韓公聽了,十分同情他的處境,於是命令人去考察事情的真相,後經證實無誤,便予以開釋,免除他的死罪。

  韓公最初擔任宰相時,曾經用三十萬,買下張氏為妾,張氏頗具幾分姿色。但契約訂妥後,她忽然流起淚來,韓公問其原因,但張氏不願據實以告,於是韓公說:「你既然不肯說,我也就不要你了。」於是命下人燒掉契約叫她回去,張氏害怕的哭著說:「我實在是修職郎郭守義的妻子,守義在湖南做官時,朝廷派來考核的使者,挾著私人的恩怨彈劾他,使他丟了官職,失去俸祿,現在正值秋末歲尾,天氣寒冷,我擔心全家人將餓死在京師,所以,願意賣身來養活守義的兒女。」韓公聽完後,很同情她的遭遇,於是留下契約,讓她拿錢回家,並且請她代為傳話給郭守義說:「如果真的是無辜丟官,可以向朝廷上訴,以求恢復官職。等事情平反後,妳才歸屬於我。」張氏高興的離去。

  郭守義後來洗雪冤情,不久,又被調派補官淮右,生活安定。而張氏事情辦妥後,就照著約定前來,但韓公不肯與她相見,派人告訴張氏說:「我位居宰相,那裡可以納士人之妻為妾呢?前些日子的銀錢現在應該已用完了吧?」於是,就拿出以前的契約並包上二十兩銀子給她。並說:「回去幫助你的丈夫,好好撫養郭氏的兒女長大成人。」張氏始終無法見到韓公,只能望著門涕泣流淚,叩地百拜後感激辭謝而去。

  韓公後來被封為魏郡王,在相州壽終正寢,死後皇帝追謚為「忠獻」,膝下有兒子五人。而且孫子、曾孫,也都受到韓公盛德的庇陰,以至於能好幾代都在朝為官,官位也都位居卿相。他的屬官孫勉因為殺死大海龜,受到冥府的責罰,看見韓公已為紫府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