翹家的女孩

南投國中 郭茉莉老師


  曾有人說過:父母和老師是最好騙的人,一年中,孩子有三百六十四天表現不好,但只要有一天表現突出,他們仍會深感安慰與高興。回想十年的教師生涯不疲不厭,或許就是要有這樣的傻勁吧!

  一般來說,男孩子的問題行為是顯性的,容易被查覺,如抽煙、偷竊、打架……但要改也快,頗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精神。女孩子的問題就須更用心,卻也令人更頭痛。我的班級在國二下學期出了一件事,某天晚上約十點左右,有位家長打電話找我,說他的女兒至今還未回家,我聽了以後先安慰他,並告訴他會代為向其他同學詢問。

人前乖巧 背後問題重重

  打聽的結果,副班長告訴我:「她在中午時便稱頭痛,與另一位同學到保健室休息,再也沒回教室。」這麼說來,人等於是在學校裡不見的,所以我的心倍覺沈重,印象中這個孩子長得清秀,上課秩序表現良好,雖然成績中下,但仍算不錯的孩子,如今出這個狀況,實在令人料想不到。

  隔天到校準備問個明白,詢問好幾個同學,她的好朋友均推說不知其下落,後來有人告訴我,前些日子,午休時候有男孩在圍牆下叫她的名字,也曾經有人在公園裡看見她坐在一個男孩子腿上談笑,原來內情並不單純。

  為了儘早知道這個孩子的下落,我騎著摩托車在路上都不忘四處張望,希望能巧遇她。我也一一跟她的好朋友長談,希望借重她們與她的友情能勸動她回家,此外還抽空去安慰她的父母。我內心真是又急又難過,偏偏使不上力。

  後來其中一位同學的媽媽知道蹺家女孩的下落,偷偷打電話通知她的父母,直到孩子的母親順利領回,兩天半的事件才告落幕。

  她回家不久,我因為不放心,就再次到她家查看打聽消息,確定知道她回家了,我好高興,像一件珍寶失而復得。除了安慰她,在離去之前,懇切拜託她的父母不要打罵她,好好跟她說,天已經晚了讓她早點休息。

  隔天到校,我問她蹺家的原因,她說那天玩得太晚,所以不敢回家。再問她:第二天為什麼不到校上課呢?她說:因為沒有穿體育服裝才不敢到校。這些理由乍聽起來好像都很合理。後來跟她母親談起,才知道我被騙了,事實上根本是她和男朋友預先約好,到學校把她載走,她哥哥也曾為了這件事,跟她的男朋友打架,還因此被學校記大過。聽到這裡,我真像被打了一記悶棍,帶了他們將近兩年,一個看似單純的孩子,竟可以面不改色地說謊。

  平時我常常告訴他們,孩子有犯錯的權利,但是錯了一定要改善,不要一錯再錯,如果有慚愧心卻沒有勇氣改善,為了一個錯誤,說上十個謊言來遮掩,或是毫無悔意,才是讓我最痛心的地方。

永不放棄 以身作則幫助她

  想到自己花了這麼多心血都白費了,心裡浮起的念頭是對這樣沒良心的孩子,我再也不管她了,可是再想想自己的習性有比她好嗎?學佛以後,師長不也是在費心拉拔我嗎?儘管我改善很少,但他從不棄捨我。現在我自己對學生急求果報,郤沒有給孩子好的身教,只憑幾句話就想改變孩子,未免太可笑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該如何幫助她向善,而不是放棄她。因此收拾起自己的憤怒,真心地去為她著想。

  為免她再次失蹤,我們決定早上由她哥哥送她上學,放學後由我護送她回家,我們可以在路途上跟她談天,傳達我對她的關心,建立信賴關係。

  她是否改變了?我不知道,所以外相上我並沒有成功,但是在我內心已稍稍調伏了自己,沒有放任自己的瞋心去傷害別人,並在這次事件中學會透過孩子的種種狀況讓我去學習忍辱和慈悲,因此我很感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