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在心術

慧華　整理

　　河間人馮樹丹，略通文章書信，在京師一帶困窮失意了十幾年，每每遇到機緣，結果都無所成。向人請求提拔時，總是只有口頭上的承諾，而無實際上的幫助。他因此窮困愁悶，抑鬱不已，便到呂仙祠祈夢，盼能指點迷津。

　　晚上馮樹丹夢到有人告訴他說：「你不要恨世間人情太薄，這樣的因緣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過去生中，喜歡以虛言博得長者之名，遇有善事，雖然明明知道行不通，卻一再慫恿鼓動，使人感謝你大力贊成；還有惡人，儘管明知他罪無可赦，卻再三為他伸冤，使人感激你盡心營救。如此，雖然最後對人沒什麼損害也沒什麼助益，但是恩德都歸於你，怨忿都歸給別人，實在是機巧太過。

　　「況且你所贊成或營救的情形，都是自己置身事外，不管別人身在其中是得到好處還是害處。如果事情稍微和你有點關聯，退避都來不及，一味坐視他人受苦受難，雖然只需舉手之勞，你也怕麻煩不去做。這種居心還要問什麼呢？所以，現在人家和你看來彼此相合，實際卻情分疏遠，對你外表上很關心其實卻很冷漠，是應該或不應該的呢？　

　　「鬼神責罰人時，如果只有一兩件事犯錯，尚可用善行彌補，至於心術機詐之罪，則為陰律所不容。你這一生的命運已經無法改變，但仍可勉力修為，改善來生。」

　　後來馮樹丹果真飢寒以終。

　（摘譯自紀文達公筆記）

　　後記：

　　心是我們待人處世的發動力，形之於外的言語行為儘管可以多加遮掩，但是心念所刻劃下的痕跡，卻塗改不得，心術不正，人生跟著曲折不順，也是必然的。所以，此生境遇順遂與否，並不是外控的，而是自己長久積累的心念言行所造成的。　

　　文中的馮樹丹，過去生中未曾真心待人，為博得虛名，在事不關己時，以機心助人，表面熱心其實盡是不關痛癢之力；可是一旦牽涉到自身問題，真需他付出舉手之力時，卻反而退避不為。這樣重重計較的虛浮心態和作為，如何奢望得到他人的真誠關懷和襄助？因此他今世落拓一生，飢寒以終，確是自己招來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