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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鷹車隊 台中妙覺班 許月華 九月二十三日，也就是地震第三天清晨，我帶了兩個饅頭，一瓶礦泉水，登上了飛鷹車隊的吉普車，妹婿是車隊的副隊長，從彰化進入南投縣救災指揮中心──縣立體育場。 在南投高中圍牆外待命接受任務指派時，迎面而來是滿載棺木的五部大卡車。以前，看到棺木很排斥，如今，整個畫面排山倒海似的襲來，心裏不再懼怕，取而代之的是心痛、心碎，天啊！這些是要裝血肉模糊，猝然命喪黃泉的生命，頓時，呼天搶地、恐怖絕望、椎心無助的一幕，又一一浮現在腦海中。 四周不斷湧進的救護隊、慈善團體，更令車隊動彈不得，體育場外成堆的物資，雜亂放置，沒有分類，遠看像一堆垃圾，義工實在不足，無從分配管理。隔著車窗，我也看到沒有受傷的鎮民，無所事事，騎車遊蕩，或在空地上聊天。直升機不斷升起降落的聲音，響徹雲霄，等了一個多鐘頭，終於接獲命令：目標信義鄉。 快速搬運軍用帳棚、礦泉水、米、奶粉，十六部四輪傳動車隊集體出發，經集集、竹山，進入新中橫，沿途道路裂開、高架鐵塔傾倒、落石擋路、寸步難行，我緊抓住扶手，搖搖晃晃、塵土灰揚，寸步難行也得行，新中橫山崩，整段道路不見了，只得走溪谷河床，平日清澈河水，現在變成土石流，車隊小心翼翼通過，終於抵達被困山中、與世隔絕的峻坑國小，操場上感激的鄉民，男女老少一起吃著大鍋稀飯。盛情難卻下，我也盛了半碗，餐後，發現廁所髒到無法想像，缺水缺電缺糧，這種日子怎麼過？快速搬完物資堆在操場上，車隊又啟程，也順道將一婦女及小孩載出山區，投靠其他親戚。 再度回到南投體育場，已近三點半了，接獲指示，到附近營區裝物資送進仁愛鄉，有很多阿兵哥以接力方式，將吉普車裝滿日用品，出了南投，經草屯、雙冬、埔里，只見遠處青翠的九九山已變成走樣的「黃山」，中潭公路，柔腸寸段，只能單線通車，吉普車呼嘯而過。進仁鄉之道路仍未搶通，路旁一民房前，有大堆物資傾倒於上，國軍兵工部隊正在搶修，看到阿兵哥停在路旁休息，心想我那當兵的兒子不知在何處救災，此時天色已暗，聯絡指揮中心，路既不通，只好打道回府，將物資送往埔里宏仁國中，給空運出來在操場等待的仁愛鄉災民。 進入埔里，街道兩旁，漆黑一片，斷壁殘垣，就像一座死城，陰森恐怖，只見幾家門口微弱燭光辦理喪事，車隊轉進宏仁國中操場，擁擠的災民躺在地上，哪有什麼帳篷？露天散置的物資，我想，災民要怎麼尋找所需用品？當我們把車上物資點交給仁愛鄉的國中老師時，已經晚上八點了。 完成任務，在回家路上，陣陣臭味隨風而來，我本能搖下車窗，僅僅幾秒鐘，撲鼻的味道我就已無法忍受，何況生活在此的災民？這次，隨著飛鷹車隊進入深山，目睹山河變色，人生無常，行進間，十分擔心，後悔未帶安全帽，萬一巨石砸下怎麼辦？只能祈求三寶加持，保護車隊安全抵達。同樣也叫「飛鷹」的另一隊登山隊，卻活埋在中橫道路上，人生命運難料，無常到來，擋也擋不住。此次賑災，親自參與，親眼所見，深印腦海中，終生難忘，比起坐在電視機前痛哭流涕，來得踏實。菩提心的生起，原來不是理論上，而是實際行動之後油然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