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節的懺悔

台北　莊文忠

　　最近因為剛搬家的關係，有許多事情要處理，沒有辦法回去與父親共度父親節，因此在周六下午請太太打電話給父親，希望父親能到桃園來接受兒孫們的慶祝，父親欣然地答應了太太的要求。

　　周日上午，我與太太到市場上買了許多父親平時最喜愛吃的蔬菜、水果，太太即在廚房裡忙著料理，我與兒子們也辛勤的打掃家裡。突然間，接到父親來電說可能要晚一點才會到，要我們先行吃飯，不用等他。

　　辛苦了大半天，主要的目的就是希望準備一頓豐富的午餐可以讓父親享用，讓他高興一下，現在父親打電話來說要晚一點才會到，好像不要來吃午餐的樣子，又不說清楚要多晚才會到，那我們一天的努力不就白費了嗎？所以趕快問他大概幾點鐘會到？接著就聽到電話筒裡傳來：「各位旅客，開往……」的聲音，然後電話就斷了。推想父親現在應該是在火車站，正趕著搭火車，所以電話會那麼快就斷掉。看看時鐘才十一點半，猜想父親大概十二點半左右才會到，並沒有慢太久，所以也沒有太在意。

　　於是我們一面繼續處理未完成的工作，一面等著父親的來到。等著等著不知不覺中已經過了十二點半、接著一點也過了，已經超過預計應該到達的時間了，而且肚子也開始有點餓的感覺，可是仍沒有接到父親的任何消息，我們決定再等到一點半，如果到時父親再不打電話過來，就開始吃飯。結果父親真的沒有再來任何消息，我們只好開始用餐，因為心中掛礙著父親，所以桌上的佳餚吃起來就變淡而無味，隨便吃一下就算了。

　　下午時分，太太跟我分析父親沒有來的原因，她說：「也許是你跟父親說電話時，因為心中著急，語氣稍微大聲，口氣也沒有那麼尊敬，所以父親才不想來。」回想當時，聽到父親要晚一點才來，似乎不肯與我們一起用餐的時候，內心確實是有一點點的不高興，但是當時我只是想或許是因為父親太晚起床，才無法在中午之前趕到桃園，內心並沒有不尊敬的意思啊！而且我平時大聲說話慣了，難道父親就因為我今天太大聲說話而不願來嗎？

　　以前，我不會覺得父親沒來是我的問題，但是仔細一想，從桃園到新竹也沒有多遠的距離，就算忙著整理房子，花點時間到新竹載父親過來總是可以的。再說，整理房子也不用急在一時，未來的日子還長得很，可以慢慢的做。而今年的父親節過了，需要再等待一年才會有父親節。平時即疏於向父親請安問候，在這屬於父親的節日裡，口中言語不但沒有表現出尊敬的心意，還很大聲說話。

　　那天晚上，我以懺悔的心情，打電話給父親，不過電話那頭總是傳來「嘟…嘟…嘟…」的聲音。周一晚上，太太終於聯絡到父親，並向父親說明我們為了慶祝父親節所準備之各項食物，以及沒有見到他老人家來時心中很失望的感想。父親聽完之後，連聲說抱歉，並推說那天是因為覺得天氣太熱，所以不想來。事後太太對我說，父親仍是很疼我的，才會用這樣的一個藉口，讓彼此間均有台階可下，心中更加覺得慚愧。同時也非常感謝師長的教誨、父親的體諒、太太的提醒，才會見到事實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