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點醒了我

台北正覺班 慧凰

  地震當夜,募然驚醒,剎那間,天搖地動,我與先生跌跌撞撞「摔」到小女兒的房間,抱著受到驚嚇的寧寧。在搖晃中,只聽得位在十五樓高的住家,每一寸鋼筋水泥似乎都迸發出嗶嗶剝剝的響聲,大樓搖搖欲墬,彷彿即將解體…。前所未有的恐懼向我攫來,心頭一陣糾結,心繫著在另一頭房間的大女兒,相隔十幾步的距離,竟舉步維艱,難以跨越。在劇烈的搖動與恐慌中,時間似乎停止流動,雖在轉瞬之間,卻猶如無盡的酷刑和折磨,我聲嘶力竭地喊叫安安,幾近失控!

  我怕她熟睡,來不及保護自己,我要她立刻就地掩避,我希望她聽到呼喊能稍感放心,我唯一能做的,只是如此!我多麼無助!我怎可讓安安獨自面對這麼大的災難與恐懼?如果「高處不勝震」,大樓果真倒塌,如果我們全家真的難逃此劫,我怎忍心讓女兒獨自面對?在地震毫不留情的威嚇下,在那短短的,時間靜止的一剎那間,我什麼都忘了,只記得孤單的安安,只有無盡的恐懼,只有滿心的不忍與自責,我焦急地流下無助的淚水……,我只有呼喊……。

   就在震動稍緩之際,安安抱著枕頭衝向我們。啊,我鬆了一口氣,總算全家人在一起。寧寧依然全身顫抖,接著餘震不斷,全家心悸不已。在黑暗中,我對安安說出自己的擔憂,以枕頭護著頭部,藏身在書桌下的安安,反而以篤定的語氣告訴我:「媽媽,您不是學佛嗎?您唸佛就好了,不要擔心,不要往壞處想嘛!」當下,安安的話,有如當頭棒喝,深深地撞擊了我。在極度震懾中,我完全忘了師長,忘了三寶,忘了要緣念「釋迦如來」、「阿彌陀佛」!談什麼臨命終時「一心不亂」,那只理論上「想當然爾」的認知,眼前對境,我是張惶失措,散亂無遺!我好差勁,好不堪一擊呀!瞧我平日的執著、繫念與串習!安安的善根提醒了我,果真大樓在瞬間震垮,就算全家人同在,我又能奈何?而我執著至此!

   安安今年國二,平時讓我多有煩憂,而在這恐怖之夜,在真正的緊要關頭,反而是她點醒我!我該懺悔,在暗夜中,安安並沒有發現我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