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文習作》

山居筆記

鳳山寺沙彌(十六歲)

  雲山靈壑,清流曲水,自少吾莫不嚮往,以其寂靜無為,安然自得,又無世事因心為役之故也。然今方知少時所志皆如雲彩,幻滅不實,已為陳跡,不可得也。既知不可求,便不強求,未幾,聞父之命,便入山學道。

  至吾入山,迄今三年,不聞世事,居於此山之際,粗食淡飯在所不免,仍需勤勞躬耕,日有所學,樂哉遊乎!歐陽子曰:「百憂感其心,萬事勞其形,有動於中,必搖其精。」噫嘻,悲哉!世人不知,以為平居之時甚樂也,殊不知為俗事所勞,而又笑「純古淡泊」之人為陋也。

  居於山林,吾常竊思,此雖非雲山靈壑,且無清流曲水,然亦有可得而樂也。於此山林之中氣象萬千,時有林霏,如白絲散布其間,群山飄渺,儼然如諸仙聖境,又七、八月間,雲霓不散,霪雨霏霏,數日之後,山澗溝壑,清流細水,其聲潺潺,水之就下,恆三日而後止,眾皆怪之。朝,旭日初昇,晨光熹微,百鳥鳴飛,翔而後集,遠近聞之,莫不欣樂咨嗟詠嘆之。薄暮,夕陽在山將沒,二三子嬉盡而歸來,吾盤桓以流憩,遊於薄暮之樂兮。

  傳曰:「同明相照,同類相求」易曰:「方以類聚,物以群分。」士無因喜以相合,唯其志而已矣。世所謂陋者,豈其然乎?今與眾,處於此,以其志一而道同,而其志者,豈獨善己身乃足乎?而亦有所求之也,易曰:「知周萬物,道濟天下。」乃所願也。故曰:「君子與君子,以同道為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