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著一頓飯

雲林增上班  德志

  自從擔任斗六教室義工以來,每個星期二是我最充實的一天。早上盤點、下午進貨、晚上留在福圓班隨喜。而晚餐我就簡單解決,有時吃麵包,有時吃水果,有時斷食,從不擔心餓肚子。

  十月廿八日晚餐時間,我照例吃了一個自製的飯團後,看到美珠送飯來了。原來從那天起,美珠發心在每個星期二義工最多時為大家煮晚餐。我很高興地跟著大家一起去端飯菜,此時美珠剛好從車上出來,看到我,便笑著對我說:「對不起,沒有你的份喔!」當下我也很自然地回答她:「沒關係,我已經吃過了。」

  看著大伙兒津津有味地吃著晚餐,才吃過飯團的我卻感覺愈來愈餓,心裡愈來愈不是滋味。此後的每個星期二進完貨後,我寧願騎機車往返二十公里回家也不願意留下來,害怕看到大家一起高興吃飯的樣子。十一月廿八日,運菜車比較晚到,進貨上架完天色已暗,為了晚上能有精神上課,所以我破例留了下來,看到美珠端晚餐來,我也沒迎上去幫忙。過一會兒,翠雯來找我一起用晚餐,我一時瞋心現起,激動地告訴她上次美珠給我的境界。翠雯安慰我說﹁一定是美珠在跟你開玩笑。﹂可是我覺得這不是玩笑,而是真的沒有想到我,沒想到我這個整天待在這裡的人,我覺得自己被忽視。因此我執意不接受同修好意的邀請,反而躲到車子裡吃剛在里仁買的芋頭土司,此時的我像是沒人疼的可憐小孩,好孤單啊…。

  吞了整條土司後,到教室裡看書。眼睛盯著廣論,心裡現起的又是大伙兒歡喜吃飯的情景。雖然我已經吃了好多土司了,可是怎麼感覺好像沒吃過一樣。雪琴的小兒子少因跑來叫我:﹁許伯伯,吃飯了。﹂﹁不用不用,我吃過麵包了,謝謝你。﹂我一面回答他,一面想,大概是其他的同修知道我在起煩惱,開始關心我了。但為什麼期待已久的關心終於出現時,我反而卻不領情呢?看著少因離開,我猜想單純的他可能不知道這個阿伯在想什麼,可是我很清楚自己心裡的不舒服,不舒服他們每次吃飯時為什麼都沒想到我,為什麼都不能感受到我所感受的。

  再進一步想:如果今天不是翠雯叫我用晚餐,我可能會像前幾次一樣躲起來,頂多是心裡難受而已,但今天由於她的好意,我的心情頓時變得好複雜,從執著、觀過,而陷入火燒水洗的痛苦中。直到研討班開始上課了,我的心依舊起伏不定,根本沒辦法專心聽大家消文,更遑論隨喜了。漸漸地,我對今晚的行為感到慚愧,就為了吃飯這麼小的一件事,居然可以演變到這種地步。翠雯好意招呼我用餐,我的反應卻是那麼庸俗幼稚;而對少因,雖然外表的鎮靜是維持住了,但內心卻很不自在…

  今晚廣論研討的內容是業增長廣大,這段文字我經常拿來掛在嘴邊,卻未深切思惟過它的真諦。幾天前的皈依法會上,如證法師轉達師父殷重的叮嚀,要我們多思惟生命無限、業果和苦諦,我真的把這些話放進心裡、放進生命裡了嗎?

  隨著這個廣論班同學的消文與研討,我的思緒不由得跟著法義而轉動。當同學們熱烈討論業果時,我突然從這個「吃飯事件」,感受到自己現在承受的,不就像餓鬼的業報嗎?明明美食當前,卻是少了我的份,而這不是同修的疏忽所致,是利器之輪回轉。想到這裡,就又聽到此時正在消文的師兄念著﹁雖造極少福,他世引大樂,亦作諸大義,如諸穀豐熟﹂,我之所以沒有與大家一起享用美食的福報,難道不是以前慳吝所感得的果報嗎?思惟至此,深深感覺自己﹁我愛執﹂的無明大病是如此嚴重,若沒有廣論的教授、沒有師父慈悲攝受、沒有同行讓我看到這個問題,我根本沒機會看到病因、沒機會找到藥方醫治。

  第二天,我分別對美珠和翠雯揭露自己的過失並感到深深懺悔,而他們都以包容的心來隨喜我的成長。生命是無限的,我們這群法友是生生世世都要一起走上去的。今天有緣一起在斗六教室承擔法人事業,是多麼值得珍惜的殊勝因緣,更要相互珍惜彼此勉勵,生生世世一起跟隨師長亦步亦趨,直至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