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你早回

台北 郭姥姥

編按:作者郭師姐今年八十歲,與文中懷念的對象--宋胡成捷,人稱宋媽媽,是長青班及廣論班的同學,兩人年齡接近,同嚐病苦,頗能相知相惜,欣幸增上生道,有人相扶持、慰勉。乍聞宋媽媽往生,自是悲不可遏,因撰此文悼念。

  當我正躺在床上,可以自由自在呼吸空氣的時候,忽然接到廣論班副班長的電話,說妳已經往生了,希望大家勤念佛號迴向給妳。雖然妳已經纏綿病榻半年以上,但是聽到這個消息,我仍然大吃一驚,因為我始終相信世上會有奇蹟,我一直以為妳會好。

  妳是一個愛家庭、愛兒孫的人,常常忘了自己的健康。雖然身已患病,仍然買菜、洗衣煮飯,直到全身疼痛,才由師姐們陪妳去檢查,但是為時已晚,妳已病入膏肓,癌細胞已經擴散,既不能開刀,也不能化療,聽說只能為妳電療,讓妳減輕一點疼痛,可以下床走走。不過醫院是不能長住的,妳又回家了一個時期。妳的長女從大陸來照顧妳,她回去以後,妳就轉到了關渡的安寧病房。

  從妳生病開始,我就想去看妳,很想有人去時,我可以跟去,但我是一個肩扛多種重大疾病的人,大家體念我,勸我不要去。那天在上課時,我要求大家,如果有人去看妳,請帶我去,這時班長說話了,她說有這個心意就等於去看她了,而且我們要去,要和關懷組聯絡,一次也只能去兩個人,聽到這裡我才明白,別人有別人的為難之處,我才答應「不強求」。

  誰知一回到家就接到女兒的電話,說如果我想去看妳,現在趕快睡覺,下午兩點她和先生會來接我。結果女婿開車,女兒推輪椅,張師姐和蘇師姐陪伴,我們往關渡出發,這時天空下著細雨。我是一個最怕麻煩別人的人,這樣的勞師動眾、大動干戈,只為了要滿我的願,我的心何等的不安,但是想到能見妳一面,就又釋然。這是我要告訴妳,我一直沒有來看妳的原因。

  走進病房看妳瘦弱無力,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的模樣,我的心一陣一陣痛,我撫著妳的手說:「宋媽媽,我是郭媽媽,我來看妳了。」這時妳睜開眼睛看我一眼,我接著說:「生病是稀鬆平常的事,每個人都會生病的,所以妳一定會好起來的。在我身旁的座位一直空著等妳,大家都希望妳快回來上課。」說到這裡我語音哽咽。張師姐立即將我拉了出來,說是不要讓妳聽見。然後她們在裡面為妳誦經。

  妳是一個平日不苟言笑的人,說話耿直,從不拐彎,但是態度誠懇,心意真摯,而且每次上課都有充分的準備,所以大家都欽佩妳、欣賞妳,尤其在我還能行動自如的時候,我們一起到十三樓佛堂去學佛曲。因為我以前曾在電台做過播音員,聽過不少聲樂家的表演,但我唯獨喜歡聽妳優美柔和的聲音,所以常常坐在妳的身旁欣賞,難怪班長說妳是我們班上的一塊寶。妳是寶、是玉,是我們所心愛的。

  在妳往生的前兩個禮拜,廣論班的宋師兄有一天早上醒來後又睡著了。他夢見妳穿一身海青坐在教室門口,面色紅潤,身體健康,容顏十分美麗。他就問妳為什麼不進去坐,妳就站起來走了進去;過了一會兒,他又看見妳坐在門口,他又要妳進去,妳笑了一笑,他就醒過來了,我由此得知,妳對我們這個班級是多麼的眷戀、何等的不捨。

  我從來沒有看過像法人這樣的團體,大家無怨無悔的陪伴妳、照顧妳,我雖然一直沒有去看妳,但是長青班陳師姐隔一兩天就去探望妳,有時甚至一連好幾天都去,每一回到家就跟我打電話,告訴我妳的情況,而那時正是她散居在各地的兒女回來團聚的日子呢。

  有一次陳師姐看見妳笑了,我好高興,接著又說妳已三天不食,我的心又沈了下去。後來妳因臥床太久全身長滿褥瘡,她滿街去找水床,想減輕妳的痛苦。又要我把她的手機號碼告訴廣論班的李師姐,如果她找不到,要李師姐開車帶她去找。每次妳的法師女兒由南部來看妳,都是李師姐開車到機場接送。法人同修不僅有著好友的熱情,更有著手足的親情,我真不知道要用什麼文字才可以形容出來。

  兩個月以前,廣論班的趙班長看妳的病沒有起色,就教我們每次上課時為妳誦《金光明最勝王經》,通常都是要念上一個鐘頭。總是班長領頭大聲的念,因為裡面有一些不曾見過的字,當她念時,大家就隨著念過去,我知道這一個多鐘頭是很吃力的,而班長又是一向身體不好,我真不希望我們班上再有人生病。

  現在妳走了,又有很多同修不眠不休的為妳助念。我們悲淒的想妳、念妳,但是妳能脫離那種椎心刺骨的疼痛,對妳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何況妳的心願是下一世要到鳳山寺來,跟著師父護持宗喀巴大師的教法,所以我相信,也祈願妳會很快回來,那時我們不僅是同案上課,而且是同案為僧,發願普渡眾生,跳脫苦海。至愛的好友,請別忘了要等我啊!到了那時我們歡喜的互握雙手,圍在師父的身旁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