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去來兮

台北 木捷


  遙遠的地方總似夢般美麗,未知的領域總是充滿好奇。為了尋找理想,王士良於二十多年前行走美國,在一因緣下,經營起旅館生意,從篳路藍縷到稍有成就,他快意的行走。雖然也讀了廣論,但生活中總覺得缺少了點什麼。

  有一年,師父來美國開示,提出生命無限的概念,深深的撼動了他。王士良細細思惟要想來生再回到團體,就要擔任義工真實的去造業,才能緊密的跟隨團體,所以在美國積極參與各種活動,加入義工的行列,也曾擔任法會的總護持。兩年前,在一機會裡,王士良回台擔任校長營的義工,不經意聽到兩位組長的對話,其中一位問道:「 我剛才打無線給你,你沒聽到?」接著兩人異口同聲的說:「是否我的機器壞了?」非但沒找理由責怪對方,反而是向內觀察自己,這一幕讓他的印象深刻。在美國大家同樣聽師父所開示的錄音帶,也知道師父及團體的理念以及行持的方向,但是上課聽開示時同行們各取所需,當意見相左時,彼此都認為自己是對的。偶爾返台,覺得在台灣的同學有很好歷事練心的機會,而且觀察在台灣待一陣子的美國同修,不論聽聞或講說都明顯進步,更激起他想回台學習的好樂。

  安排妥善後,他便放下在美國的旅館生意,偕同妻子一起回台,雙雙投入法人事業。起初,在台北學苑八樓里仁的小倉庫做義工。一日,正一股腦兒把貨物疊放在架子上,一溜手沒放好,打破了一瓶醋,同行們立即過來幫忙清理,沒有任何指責,只要他思惟從中要學習什麼?之後回去檢討,發現並非彌補過失即可,而是察覺自己的過失,思考著要如何著手改善,才能安全又整齊的疊放。在這兒有機會練心,並非單就事相的解決而已,這樣的環境中,不知不覺這顆心也變得敏銳起來。

埋頭猛做事 推銷一己長

  當他獨自在小倉庫排放物品時,常為了插置一物而移動整排貨物,做起事來一絲不茍,搬動雖不覺辛苦,但是自己默默的埋頭工作,似乎與團體接不上軌,便嘗試著表達,自己並非做得有多好,只是察覺出應將細節紀錄下來,使承接工作的人能夠順手,給人方便也可以傳承下去。

  喜歡做事的他,對於林林總總水電、木工的工具,都能分門別類的歸置妥當。他曾在美國某大電腦公司做倉庫管理,佔地幾百坪的倉庫裡,每日只有他一人花上不到兩小時,便能實際的將各式零件盤點完畢,並與帳上核對無誤。所以剛回台北,看到商品倉每月盤點時有出入,一直覺得這些義工不行,那時不知自己在觀過,也沒想到有些是臨時的義工,對事情並不熟悉,他還一直在事相上打轉。規劃著里仁應可像大賣場一樣,顧客挑選的商品置於值付機上,便可刷出品名、金額的條碼,按照條碼所示來付款,不僅可以減少產銷中心的作業流程,也可減少人力。明知目前各里仁店的條件還不夠穩定,或許不必大費周章,不過出於習性,還是不自覺地研究如何操作更方便,盼大家熟悉後能獲得改善。

嘆無用武之地 未識己缺失

  剛回來享受著蜜月期,對事情十分好樂主動,但不久心生疑惑:對水電、音響有專長的他,怎麼安排去蔬果倉包菜?反觀同樣是自美回台的同行,所安排的工作適才適用,自己卻無此際遇,滿腹委屈還外加倒楣,煩惱熾盛下,不滿之心油然而生,體會不到蔬果倉義工的殊勝。又當自己的意見被上面駁回時,暗自受傷,也未再向上溝通改善,一直默默的壓抑。

  想當初產銷課為配合POS作業,他設計了許多表格。而課長自有一套輸入電腦的方法,可將繁瑣的資料整合而排列出來,表格雖一改再改,至少這段期間,覺得自己還能發揮以前所擅長之技術。但是等到蔬果倉一進菜時,面對不熟悉的工作,卻不積極的去了解程序要如何處理。長久下來,雖然人穩定、事熟悉,心力卻提不起來。

聞法知師意 除慢學互動

  有一次,從如俊法師開示的錄音帶中獲悉:在僧團中,師父對人事的安排並非一成不變,為了應眾生的根器時常調整,有的從相應的方面去培養,有的卻做不在行的事,以便對治習氣。這時才想到,若一回台便安排「總務」的位置,做最在行的事,豈不將「我」愈養愈大?即使同行想教也沒辦法去學習,其實許多事情自己並不內行,現在已能體會師長用心良苦,為什麼先安排至蔬果倉練習把「我」拿掉,才能真正去學習。

  慢慢的他想起小時候,看見父母爭吵不敢趨前溝通,只在一旁手足無措。向來對上就欠缺溝通,也不知如何反映。現在學佛以後,知道這是自己的罩門,一定要打開心門跨過去。漸漸的,他才發現,原來要先突破固執又內斂的習性,才能逐漸提升,被分配到哪一組都一樣!

產業起危機 菩薩驗功課

  透過好環境,漸漸懂得打開心門向上互動,大概佛菩薩有意讓他對這幾年返台的學習做個總驗收。九十一年春,王士良收到旅館所在的美國政府的通告,市政府對他所經營的旅館,開立了三百多條建築違規事項,強制改善,否則強迫接管。他返美處理,發現其中有八十幾條莫須有的事情,心中難忍不平之鳴。當市府人員來旅館強制檢查時,不難察覺其刁難及沒收的企圖,因此做了最壞的打算:萬一修不好只好丟給市政府了。但師父告訴他:不能一丟了之,要好好面對自己的業,不能逃避。於是他鐵了心,開始用心整修,希望事情能夠如法解決,不然下輩子還讓不圓滿的業增長廣大。

  和美國官員的溝通中,才發現兩年來當義工時所薰習的耐煩、忍辱與向上溝通的能力,實在非常有用。求告無門時,他打電話回台求助,猶記鐘組長一句:「即使兩手空空回來,也是福報。」在台灣有很多同行繫念著他們,遙寄著祝福與回向。在多位友人協助下,前後整修歷經半年,每一工程做得紮實堅固,甚至有些還超越了法規標準,終於取得了官員的信任和尊敬,整修後舉辦了一個茶會,市政府除了留守人員外,還高高興興的過來慶祝一番。

謙虛學他長處 耐煩更上層樓

  去年底,為配合產銷課搬遷至東湖,而舉辦打掃法會。王士良以各樓層所需之義工人數來做規劃,而課長考量上、下午的義工可能不盡相同,下午來的義工未必能承接上午義工所留下來的工作。這與他的思考模式完全不同,認為以時段來作規劃也是不錯的方法,發現課長不僅頭腦清楚,而且熟悉各項作業流程,緣著整體,可學之處還真不少。便將寫好的企劃,依課長的想法又重新來過。以往,他規劃的事情從公佈到執行,都是他一手主導,而這次,卻是滿懷欣喜的想盡辦法,依課長的想法完成任務。

  事實上,在法人事業的承擔過程當中,自己也不一定完全如法在做,不過事後才檢查得出來。有一次,在找一個品名代碼,憶起兩年前同一個情境,那時邊看鐘,邊嘀咕:「都六點多了,再不去吃飯,法味餐廳七點就收了。」現在想起來實在慚愧,欠缺把法人事業當成自己事業來經營的幹勁呢!

  這一年來,看到每位同行都在不同的點上去承擔,都有不同的功能,無論粗重或細緻,每人都有功德。以前與人溝通都有困難,沒想到有機會還跟那麼多的官方打交道,學習關懷。在產銷課學習耐磨、耐煩,甚至親赴大賣場觀察別人的包裝,用方法改善。台灣、美國兩地來回幾次後,歸來後又奔波於產銷課各小組之間,熟悉各項事務後也學會配合別人,目前承擔台北產銷中心總務工作,就更順手。蒹葭蒼蒼,天地茫茫,行走無涯,而人壽有涯,王士良珍惜暇滿,最後駐足法人事業。回首這幾年的學習,只有深深的感恩三寶的慈悲和善巧,怎能不好好的修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