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碎的玻璃

高雄增上班 淑美


  孩子的心就像是捧在手掌心晶瑩剔透的玻璃,得小心翼翼的怕摔壞了它。但是,我卻是一個笨手笨腳、粗心大意的媽媽……。

  星期五下午接小女兒放學時,她問我:「可否星期六青少年班下課後,去參加科工館彩繪風箏的活動?」口裡答應著,內心卻在盤算如何兩全其美,因為早先已答應大女兒要先送她到小港阿嬤家,如果加上吃中飯,再折回科工館,勢必來不及準時到達現場。隔天早上跟先生提到這件事,他建議讓老大自己坐車回阿嬤家。咦!我怎麼沒想到這點!心想她已國三了,應該沒有問題!於是開心地叫女兒們起床,並對老大說:「妹妹下午一點要參加彩繪風箏活動,妳可不可以自己坐車到阿嬤家?」沒想到一句話引爆了一座火山,令我措手不及。只見她賴在床上大喊:「為什麼要這樣?我不要自己坐車!我不要妳這樣趕來趕去!妳們中午回來休息一下,妹妹再上鋼琴課不是很好嗎?我不去了!我不去青少年班了!」說完蒙上被子,我愣在床邊,只不過與她商量而已,事情怎麼會變成如此?仍然好言與她商量,但她仍盛怒的揚言不去上課。壓抑住自己即將引爆的脾氣,告訴她:「不可對青少年班失信,我們在車上等妳。」就逕自下樓了。後來她也勉強上了車。

  到了正興國小,大女兒卻賴著不下車,催促她趕快進教室,自己先行送小女兒到國小組教室,後來特地到國中組的教室看她,沒想到她居然未進教室,開始著急找孩子,心裡也知道她是故意讓自己消失的。整棟樓層上上下下找了三遍,終於在另一棟的樓梯旁找到她,問她為何不進教室?她卻悶不吭聲,打定主意不理我,此時明白多言無益,只能靜靜陪著她;心裡卻百感交集,當了十多年媽媽,卻仍學不會當媽媽,我該怎麼辦?想著想著,忍不住掉眼淚,並且幽幽地對她說:「妳到底怎麼了,生那麼大的氣,妳知道媽媽並不聰明,所以不知道哪裡錯了?也不知道怎樣待妳?」只見女兒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但是就是不說話。「走吧,去上課吧!」才一碰她的手指,她竟揮開,心裡提醒自己不能生氣。看她淚水直流,把手帕塞入她手裡,她一把將手帕甩掉,我只好把手帕撿起來,將自己的淚水鼻水一起擦乾淨。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四周仍是一片靜默,我默默承受那心痛的感覺:為什麼一個讓我用全部生命去愛的人,總是傷我最深?心裡努力的問師父:我該怎麼辦?不知過了多久,女兒終於動了,起身去擦臉、洗手,並且繞道往另一頭走去,我仍是文風不動站在原地,心想不宜追上去,讓她去吧!

  看看手錶已近十點,我想我應該到家長成長班學學如何與孩子相處之道。踏入教室,大家正在聽解學長講「善於管教」的錄音帶,淚水差點潰堤而出,這不是在對我說的嗎?於是我勇敢的把剛才的問題提出討論,向大家求救。經過老師們的分析解說,才看到原來是我打亂了原有的計畫,損惱了孩子,孩子心裡一定想:「本來說好要送我到阿嬤家,怎麼變成我坐車?一切都是為了妹妹……」於是負面情緒全上來了。我沒看到這一點,更沒能體貼到她單獨坐公車的不安與惶恐!反而覺得是孩子不懂我的心,常常讓我傷心;其實,我也不懂她的心,而讓她傷心。難怪師父常提醒我們:對境的時候,一定要先反省自己,一定是自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不是自己沒有問題,是智慧不夠,看不到而已。真的,事實就是如此。感恩師父,感恩三寶,同時也讓我體會到同行的重要,讓我在黑暗的迷霧中,看到那線曙光。

  女兒終於進教室了,原來國中組的蔡老師知道女兒不見了,也馬上出來找,找到後也是默默陪伴她,並且善巧地引導,直到女兒願意開口說話。

  原本想等彼此心平氣和後,再誠心向女兒道歉,但是在回程中,小女兒提到有無時間參加彩繪風箏這件事,心想不用再等了,委婉回答小女兒的問題後,就誠懇地向大女兒道歉。雖然她沒說什麼,但是從她和緩的表情及後來愉悅地與妹妹互動,我知道,她又一次原諒了這個粗心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