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變化的心情日誌

◆台北　觀融

　　全長將近三小時的法會，除了法師、學長的帶動是整個法會的靈魂，影音軟體的搭配呈現也要前後連貫，一氣呵成。影視製作小組知道這件工作的重要性，很早就開始配合節目組做細步規劃、收集資料。我們先來個大清倉，找出很多難得的歷史鏡頭，整理出師父開示的重要片段，依照草創期、法人事業、推廣期的既定主軸剪輯三個各五分鐘的短片。至於配樂呢，也是組內一致通過，用幾個音樂家和如清法師互動過的讚頌交響樂曲。正竊喜這一次大家心業力凝聚，十月初就大致就緒，只等法師、學長的驗收；殊不知考驗此時才開始。

　　做完第一個版本後，請指導法師──淨遠法師過目，他提出許多很好的建議，很多都是我們觀待不及的，因此內心非常感恩，但是當聽到「配樂要換成鋼琴版」、「歡樂頌要換掉」，心情卻一陣波盪。換曲子！這樣節奏、感覺就會完全不同，等於全部要改！大家的反應很一致。

　　「鋼琴版太薄弱，這些交響樂有什麼不好？」

　　「用歡樂頌來迎請師父再來不好嗎？歡喜力比較能持久。」和法師互動了幾次，大家還是覺得難以接受，無法揣摩法師的心意，不知如何下手，可是法師已經出國，於是十月五日請賴學長來教我們怎麼抉擇。

　　賴錫源學長很能體會我們的苦處，他知道最困難的事就是面對變動。他帶著我們試著揣摩法師的心情，「法師長期親近師長，最能體會師父的心意。師父喜歡白開水；我們卻喜歡喝有添加物的東西。」靜心想想，鋼琴版的確有一份單純、莊重的美。學長的一番話穩定了軍心，所以大夥兒很快的放下執著，於是大家開始動起來。

　　幸好有讚頌班的伴奏陳珈儀師姐全力配合，她真是善巧，其實樂曲長度不是剛好五分鐘，她也調到恰恰好；大家努力學著作師所喜，其中一組效率奇佳，僅僅一天的時間就改好了。

　　可是經驗告訴我這樣似乎還不妥，主講的上座法師不知還有什麼意見，屆時可能還是要改；遲早要改，不如早點改。於是十月七日託總護持李主任和吳樹忠師兄帶到大悲精舍，請如證法師和梵因法師過目。

　　當天晚上，師兄們轉達法師的意見，我越聽心越沉，因為第一句話又是「改音樂」，師兄說道：「第二段的配樂要改成『般若法會頌』，因為法師體會到師父帶我們走過的歷程就像一場場的法會⋯⋯」可是我們昨天才改完一版，而且法會快到了，沒有時間再大修啦！這種抗拒就像你卯足了勁衝過終點線之後，卻告訴你：「不算，重來！」

　　此外第一段要搭配法師的講說，要加入師長早期弘法的相片，拿掉一些同修特地到青康藏高原的古剎所拍的相片，而且八十六年以後的素材要拿掉。換言之，一切又得重頭再來！當下大家討論了哪些是「不好、必改」、哪些是「可改、可不改」；我們就把最難改的音樂列為後者。法師一定不知道改配樂的困難，我應該要為同行表白，去跟法師討價還價，最後法師勉強同意了。

　　隔天醒來，我覺得何不換個心情看待修改這件事？自己何其有幸有這個機會用影片宣說師長功德，想著、想著沉重的心也歡喜起來，再想想剪輯的師兄姐們雖然辛苦卻極有意義。於是週末加國慶連休三天假，大家都在剪輯室中埋頭苦幹。

　　十一日細修一整天之後，我覺得明天該送到廠商去轉換系統拷貝、定案，終於可以稍微喘息；沒想到晚上十點下課之後，吳樹忠轉達法師的意見，禪聞法師剛回國，也要來親自操刀他所講述的第三段；諸多意見中還有「要換為『般若法會頌』」！

　　既然這樣，就面對吧！回到宿舍，一句話清晰的冒了出來：「積聚資糧真不容易！」室友鼓勵我：「這就像爬山，一關過了還有一關，但是頂峰卻愈來愈近了。」是啊！這麼殊勝的法會，這麼大筆的資糧，豈是剪輯個幾天，和大家溝通、溝通就可以輕易賺到的。

　　再細推法師所求的是法的內涵，而我所求的是省事、效率。因為我自以為是而不肯換音樂，當然不會過關，還要繼續磨。這個歷程就是要提醒我學習聽懂上位者的意趣，也能關顧下面執行者的心聲，同時還要磨出抉擇的智慧。

　　十二日，我們兵分幾路，修改畫面、打字、上字幕、去天母拿「般若法會頌」的鋼琴版配樂。中午禪聞法師從大悲精舍到台北學苑，親自和大家做到半夜兩點。晚上十點多，粗相有個譜了，法師和大家談心。剪輯的師兄代言，表達他的困惑：「這樣修修改改，簡直被廢了武功！能不能從上游都規劃好再來做？我們來當義工是為了學習，只是這樣反反覆覆，不知要學什麼，覺得快走不下去了。」

　　禪聞法師答：「你的武功並沒有被廢掉！如果把時間、空間放大，你會發現能力不但不會消失，收放度還會更大，屆時做出來的東西比單單技巧好，是非常不一樣的。這十年我跟著師父學，沒有把五部大論學完，跟著居士磨這麼久，因為我承許這裡面有很深沉的內涵，調過再去學會差很多。你承不承許這樣被調是一件有意義的過程？」大家張大眼睛繼續聽。禪聞法師再同理他：「專業不能發揮，覺得自己明明對還要被改，那種刻骨銘心的感覺換成是我也一樣。」

　　法師繼續說：「其實佛法和世間法最大的不同是怎樣看待逆境。規劃好了就不會變？世間本來就是無常！師父一路走來難道沒有規劃？可是因緣不具足，他就得調整，越調他的心靈活度越高。其實跟著師父學，最大受用就是這個。你願意被調，韌度、彈性會增加，心智會更靈活而開闊。師父這一路經過多少困難，病得那麼苦還笑得出來，這是心的開闊度。仁波切也一樣，對著境磨，越磨光滑度越好，情勢越困難，他所發揮的光芒越顯露。」

　　一番法水滋潤後，大家忽然領會到當義工真正的價值，正是在變化、困難當中磨練這顆堅硬的心，讓它更調柔、更寬闊，而這也正是這次法會中，師父、佛菩薩給大家最珍貴的禮物。

福智之聲第16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