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發佈於 慈心大地
栴檀花生
◆台北 慧言
里仁架上出現道地本土的「有機花生仁湯」，這些花生產自福智教育園區的農場，在這片貧瘠到連綠肥都長不出來的土地上，花生能開花結果是多少心血的耕耘，即使是種花生的老手都馬失前蹄！
可是這批第一期的僅存碩果，不只是栽種者辛勤的成果，因為種的時機不對，收成時恰逢兩次颱風。當它們泡在水中，多少人冒著颱風雨把它們從泥地裡，搶救出來；接著製成產品與銷售的過程中也有一些曲折。現在第二批花生由於有前車之鑑，不管在產量或是品質上已有改善，而且里仁已開發罐裝花生湯，大家應有長期享用有機花生的福氣。嚼著一口口有機花生，那些參與耕種、產銷、製作與護持首批花生的人，恐怕難忘在這共業中所品嚐到的栴檀法味吧！
栴檀花生是廣福農管張建華師兄取的名字，2004年七月初他到園區開會，適逢首批花生成熟期，園區同修跟他談起當天試採花生的情況：在五號地的花生田裡，隨手拔起一欉，數一數居然有五十八個豆莢，蠻不錯的，在場幾個人都很高興。不過這不準，還要看結實率，趕緊剝開一看，卻發現裡面不是空的，就是結了一些黑黑小小的花生，五十八個豆莢裡找不到十顆可以吃，這只是個抽樣，如果田裡其他的也是如此，那這批收成一定很差了⋯⋯
空殼花生費疑猜
意見分歧果無實
看到這種情形，負責花生田的阿霞師姐難過地在田邊哭了起來，說她很對不起師父，自己沒做好。我聽說她這麼傷心，覺得才第一次種，遇到挫折重頭來過就好了，不需要哭啊！不過大家還是對花生的低結實率感到不解，於是索性回來把每顆豆莢都剝開來，把空殼跟花生米對放排列，仔細觀察比較，而且還拍了照，拿給很多人看，其中也包括陳學長。
大家意見很多，有的說是因為這是第一期花，既然收成這麼不理想，花生也不用再採了，繼續澆水，等它第二次開花結果。可是農家出身的陳學長看了，卻認為這是栽培方法上出了問題，要大家把第一批先採收起來，不然等到第二期花的時候，搞不好連十顆花生都結不出來。
花生為什麼會長成這樣，暫時沒有答案，不過卻研究出一個重點：「這片花生田位於路邊。」在路邊有什麼關係？關係可大了，因為經過的人多，所以受到的關注也多，每個人看著這片田，往往忍不住給意見：「土乾了，應該多澆一點水！」「不要再澆水了！花生可是旱地植物耶！」「肥料太少，要多加一些！」「不要再施肥了，它消化不了啊！」意見紛雜，讓阿霞師姐不知如何是好，直到試採那一天，我們還發現很多肥料留在原處，花生根本來不及吸收呢！
為此陳學長做了指示：「以後種任何農作物都由一個人負責，其他的人要做什麼都要聽他的」；對於阿霞師姐的沮喪，陳學長也請同修去安慰她。看到學長這樣細心關照每一個部分，張師兄發現原來他是以旁觀者的角色在看，自然感受不深，無法體會過去這幾個月來，阿霞師姐在花生田裡投注的心血了！
到了採收的那一天，因為正逢敏督利颱風來襲，園區風雨交加，花生田裡也淹起大水。趁著風雨稍歇，大家急忙下田搶收，不過這已經不叫採花生了，倒像是在泥漿裡「撈」花生！大夥兒分工合作，有的人彎腰努力撈撿，有的負責沖洗，忙得滿身大汗。後來我們才發現，原來並不是每一欉都像當初抽樣的那麼糟，有些長得還蠻不錯的。到了週末，因為風災的關係，北區來了五百多人齊聚在園區進行整復工作，這一天不但人手增加，而且出乎意料地是，這批採收的品質更好。
優劣不同分等級
差的自用好的賣
大家接著開始商討該怎麼處理這些花生，也想起不久前，園區採收芒果的公案。當時因為芒果結實情況不錯，預估可以收穫七千公斤，所以計畫分給三區，沒想到來個颱風打掉不少，重新估算可能只剩一千公斤可收成，而且還不是一次採收，要分一兩個月進行，這樣下來各區根本拿不了多少。所以就有人建議，既然量少，園區人又多，乾脆留下來給園區好了。
後來向陳學長回報，學長卻提出不同的看法。他談到小時候家裡種田的生活：「農家一年到頭辛勞就是等收成。家裡的生活費、小孩子的學費，大大小小開支都靠這些農作物，所以收成以後，最好的就拿去賣錢，稍微差一點但還可以的就送給親戚，見不得人的才留給自己吃。不是一有收成就想到往自己的嘴裡送啊！」
有了前車之鑑，便決定將這一次收成的花生依品質分類，好的能賣就賣，賣不完的就分送三區，比較差的才留在園區給自己人吃，回報學長，學長很贊成。
惜福感恩栴檀味
歷事練心真價值
接下來就是找人手來整理這些花生了，農場義工商請園區的老師帶著學生一起來剝花生，師生花了一整個下午剝花生，剝到手都痛了，這對許多小朋友來說，都是很難得的經驗。有一位小朋友就發表感言：「我們以前吃花生都是一把把送進嘴裡，沒想到自己剝的時候，花了很多時間卻剝不了幾顆⋯⋯」因此自然而然生起一種惜福感恩的心。當天晚上，義工將花生燒入菜中，孩子們瞧見是自己下午辛苦剝的花生，不但吃得津津有味，而且深感來之不易，張師兄忍不住為這些花生取名做「栴檀花生」，倒不是因為它有多昂貴，而是因為它所衍生的意涵以及對團體的提升，就如同栴檀樹般珍貴難得啊！
陳學長覺得這一次由老師們帶頭示範，讓孩子們也一起剝花生是很好的事，因為教育不是只教一些知識，大人應該以身作則，用「心」去引導學生，這樣才能真正感動、教化小孩子。園區農場的價值，不是只有耕種、等收成而已，透過這些實際的操作，正可以讓大家歷事練心，並達到文化傳承的效果。
學長也再次提醒大家，下次種東西的時候大家意見不要太多，想想為什麼第一次抽樣到的是一堆空殼，是不是因為大家意見紛雜？為什麼北部幾百位同修來幫忙時，採收的花生卻飽滿充實起來了？所以大家以後應該要學習和合，既然大家都沒經驗，決定好的事就照著做，若是錯了再改就好，不要私下嘀咕，弄得主事者不知如何是好。
他山之石可攻錯
摸索路上學緣起
值得一提的是，廣福人員也跑去研究周中華的花生田，他的田在四號地，少有人來人往。他種花生之前沒有重新整地，不但種的方向跟當初台糖種甘蔗的一致，而且當初沒種甘蔗、石頭多的地方，他也不會去種。問他為什麼，他說：「因為新接手，不了解這裡的土性，照著台糖的走向應該比較保險。」
果然敏督利颱風來襲時，雨水雖然淹沒了花生田，但是因為他的畦縱向排列，與雨水流入河中的方向一致，所以大水可以快速流通，沒有滯留在田中，不像五號地的花生田，因為最初曾經過重新整地，改採橫向走勢，所以大雨之後就積水不退，大家只好在泥漿裡奮力撈花生了！
「他山之石，可以攻錯」前人為何這樣做，自有其道理，在改變之前，先要弄懂它的緣起！
顆粒小加上泡水
鹽水花生出考題
可是碰到大水及土壤先天不良，即使連種花生的好手周中華也束手無策。他發心在園區認領七公頃的地去種花生，怎奈土壤貧瘠，種出來的顆粒太小，加上暴雨積水不退，八月初不得已趕快採收。他雖然調度十一部採收機進入農地，但其中八部被爛泥、花生藤（下過雨長得特別快），以及以前台糖殘留的甘蔗頭卡住，無用武之地，只剩三部機器在運作。即使發動很多義工協助，仍然無法趕在三天內採完。
周中華原先估計有一萬兩千公斤的收成，到頭來僅剩六千公斤，收成僅達成本的百分之六十。他以最快的速度處理這批花生，怎奈經過五天的爛泥浸泡，他的花生也有不少發芽了，不過他未察覺，整批花生浸鹽水再用熱砂翻炒。以往他做的鹽酥花生頗為叫座，可是這一批花生營養不良，顆粒太小，照顆粒飽滿的炒法烘炒，就略嫌過火；加上花生泡水後有的變味，吃起來不是每一莢都很香。
第一批花生推出之前，廣福農管人員把這批花生的來歷跟大家分享，大家很想鼓勵這第一位種有機雜糧的周先生，銷售頗為熱烈。但是產品的瑕疵是騙不了嘴巴的，里仁接到一些消費者的投訴，基於誠信原則，迅即撤下這批產品。
泡鹽花生難脫殼
包容護持種因行
這批花生既然有瑕疵，往後的四千公斤照說要先挑選過再加工，怎奈花生整莢都泡過鹽水，如果投進機器去殼，會造成機器鏽蝕，所以剝開花生、重新篩選再加工似乎行不通，便只好請消費者安忍，挑掉壞的再放入嘴巴。又怕一般消費者無法接受與體諒這些瑕疵，所以這些花生只以廣論學員為銷售對象。
回想八年前廣福剛開始有機事業，廣論學員認同師父的慈心理念，感念轉戰有機農耕的同修，即使被蟲吃到只剩梗跟葉脈的「網球拍大白菜」，照樣買回去，連切開是白色的、不甜的「貧血西瓜」也一樣護持。就靠這一股支持的心力讓土壤、生態得以恢復生機，也讓農友的技術與產品得以步步提升。
迄今，慈心在有機界的影響以及里仁架上有多樣蔬果可選，當年消費者一步一步陪著走過來的護持功勞不可沒。今天園區第一批的有機花生出現這種狀況，莫非是老天出個考題來測試，我們在享用數年共業所成的碩果時，是否還有當年的初發心？還是只是跟著消費導向的貪瞋感覺走？從這個角度去看園區第一季種出來的花生，不禁對它所呈現的栴檀法味莞爾。
同修把握機會造一份來生感得清淨飲食的因，造一份與師長相應的因，所推出的花生迅即銷售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