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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笨,她是我妹妹

◆心誠 整理

小妤和小如是一對雙胞胎姊妹。她們雖然幾乎同時出生,但長得不太一樣,個性也很不相同,尤其是天生的條件,不禁教人感嘆,為什麼出自同一胎,命運卻有著天與地的差別!?

 

  我想說一段故事,送給一個特別的孩子,她,是我的雙胞胎妹妹──小如。

 

我的特別妹妹

  我的親妹妹從小就非常安靜,不太理人,喜歡一個人玩玩具。除了媽媽跟外婆,只要有外人靠近,她就會因不安而哭鬧;我就不同了,常東跑西跳,喜歡捉弄別人,非常頑皮。尤其我最愛跟哥哥唱反調,所以哥哥小時候非常喜歡妹妹,是她的護花使者。

  哥哥總會把我的玩具搶走,拿給妹妹玩,接著我跟哥哥就會上演一場場激烈的追逐戰。有一次奔跑中,我還不小心跌倒撞到石階,導致額頭上有了一道小傷疤。由此可見,我和妹妹的習性是多麼天差地別。不過,也因為妹妹的特別,造就了她安靜的模樣。

  隨著我慢慢懂事,才漸漸明白妹妹之所以這麼安靜,是由於她的智商比一般人低。她並不理解大家在做什麼,只好一個人玩、一個人笑、一個人哭鬧、一個人⋯⋯其實,她一直都很孤單。

  為此,在爸媽的走訪下,排除幼稚園不算,從一年級開始,整整九個年頭,我都與妹妹同班,以便照顧「特別的她」。因為妹妹說話不太清楚,班上有些同學不喜歡她,還會排擠她。只要有人欺負她,我就會馬上出面,把對方兇回去。可是我內心深處一直有一個聲音不斷吶喊:「為什麼是我?我怎麼會有個這樣的妹妹?」我心裡其實並不甘願,甚至感到丟臉。

 

不完美的姊妹

  記得國中時,一位老師喜歡以遊戲的方式選人回答問題。只要選到小如,我就要當老師口中的「代打」,幫忙上場答題。這樣的情況總是讓我很緊張,因為我根本不想被點到,也不想回答問題⋯⋯為了「妹妹」,我備受困擾,所以當時我實在不太喜歡她。那段正值年少叛逆期的歲月,課業繁重,我的情緒常常很不穩定,只要小如一靠近,她就會被我兇;隨時都可能爆發的我,也讓她非常害怕,不敢接近。

  高中開始,小如被安排進入某家商職能科就讀;而我,由於基測沒考好,前途茫茫,爸爸因此對我冷眼相待,希望我可以念一所方便照顧妹妹的學校,令我壓力很大,內心很反彈。那段經歷一直讓我覺得心痛!後來我考上了某高農,爸爸可開心了,一來那是國立學校,二來與小如的學校只相隔一個公車站牌遠,我依舊可以帶妹妹上下學,讓他非常安心。實際上,這樣的結果也讓我滿開心的,因為再也不用和妹妹隨時隨地黏在一起,只要送她上下學就行了。

  但日子一久,每天陪妹妹去上學,再走十五分鐘到學校,實在很累,也很厭倦。若妹妹比我晚來,我絕不會給她好臉色;有時候,我會把她當成出氣筒,對她又兇又罵。我有個不完美的妹妹,但其實我也不是一個完美的姊姊。

 

不完美中的美

  仔細想想,對妹妹無論是煩躁、憤怒或討厭,都是因為我對她並不了解。當我不再用自己的情緒聚焦於我們的不完美時,我發現她開始變得不一樣了!不對!其實她一直都有在改變,只是我沒看見。

  自從小如開始能獨自一人在學校生活,獨自學習怎麼交朋友、怎麼考試、怎麼面對老師,也學會了一個人搭公車上下學、一個人去買早餐、一個人買飲料⋯⋯等,沒有我陪伴的她,越來越獨立,做事能力越來越進步,在學校的生活也越來越快樂了。

  這時我才知道,原來我們都太保護小如了。保護她並沒有錯,但不應該剝奪她學習的機會與權利。也許直接幫她做這、做那,是最快的方法,可是我們得到的是自身的快樂與滿足,對小如來說卻毫無意義。

  是的,我該放手了!第一次練習放手,是2015年的福智大專冬令營,我和小如分別在不同組別做義工。我感到很不安,因為怕小如出糗,讓我丟了面子。依據小時候的經驗,我很怕平時在大專班的正面形象被妹妹給毀了。然而,我錯了!錯得一塌糊塗!

 

練習放手 互相成長

  帶小如去營隊的前一夜,可以感受到她的喜悅,她還主動來幫我收拾行李!營隊期間,許多老師及同學都自動看顧小如,關心她、陪她學習。聽說她有許多突破:不僅會主動跟人互動,而且幾乎和每個人都說過話;一聽到有任務,二話不說就衝去幫忙,非常積極,動作既迅速又俐落;最後一晚的小組時間,小如甚至鼓起勇氣跟大家分享她的學習心得,也表達了簡短的感謝之意。

  透過其他人的引導,我終於漸漸走進小如的世界,看見不一樣的她──她是那麼盡力地挑戰自我、突破自我和超越自我。後來帶小如去不同營隊做義工時,我發現她對於陌生的環境和師長並不害怕或緊張,還能自然如實地展現自己,令我很佩服!她的世界非常單純,而我總是想得太複雜。在小如身上,也有我所沒有的能力,她也會帶著我學習,讓我成長。

  某次活動尾聲時,小如突然對我說:「我想要被姊姊照顧,因為這世上找不到這麼好的姊姊了。」當下我眼淚就這麼落了下來。從小到大,第一次聽到妹妹對我說出內心的真心話。日後只要回想起這句話,我心裡都還是感到非常澎湃與感動。

 

做妹妹的明燈

  近來,我依循一位老師的教導,陪小如練習說話。我試著跟她聊天,若她講話太快,嘴裡口水過多,字句會連在一起而不清楚,我便鼓勵她慢慢來,口水吞下後再講。要是小如累了,不想做練習,我發覺不能勉強她,應該採用其他有趣的方式來激勵她,最重要的是讓她保持一顆歡喜學習的心。這段時間,我陪小如看了不少影片,藉此誘發她練習更多字句的興趣,她果然越來越有耐性,注意力也大有進步。

  當我學著摘掉自己的有色眼光,放下成見,不再用自己的標準看小如,並放慢腳步,耐心聆聽她心底的話,我察覺到,妹妹長大了!二十一年來,我第一次這麼靠近她的心,第一次真正地踏進妹妹的生命。

  一路上,因為許多師長與善友的用心與協助,讓我重新學會怎麼跟小如互動、相處,進而見證她一點一滴的成長,我真的很高興,也非常感恩!現在我終於可以真實地跟自己說:「我以我妹妹為榮!」

  原來,這世界不缺少美,而是缺少一雙發現美的眼睛。

  原來,妹妹不是不會,只是缺少了正確的學習方向,以及他人耐心的指導。

  原來,妹妹也一直默默看著我成長,她很努力地想追上我的腳步,希望我這個姊姊心裡也有她。

  原來,我們都需要有人走在我們前面,帶領我們步步向上,進步、提升。

  希望將來有一天,我可以像海倫凱勒的老師──蘇利文,繼續堅定不移地幫助親愛的妹妹學習、成長,成為她心中的一盞明燈。

福智之友第13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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