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都是我的錯

◆台北　黃義助

　　黃義助老師在校是位好老師、好主任，在家也希望當個好父親，卻由於對兒子權威式的管教，致使父子二十多年來形同陌路。還好，師長的教誡幫助他看到問題，而展開破冰之旅⋯⋯。

　　由於對國小老師的感佩，我從小就立志當一位多才多藝、誨人不倦的好老師。因此，就讀師範學校期間努力學習，希望各科教學都能深入淺出、有聲有色；任教國小老師和主任時，亦是全力以赴，隨時隨地都在想：如何讓學校和學生更好？

權威管教　父子成陌路

　　我在校是好老師，在家當然也要當個好爸爸，因此對孩子要求非常嚴格，不但課業不能輸人，品格行為更不能稍有差錯。

　　由於幼童軍的訓練可培養孩童向善、向上、向前的精神，所以任教期間，我都自願帶領學校幼童軍團。兒子就讀四年級時，也是幼童軍團的團員之一。

　　某天晚上，兒子因向他母親頂嘴，讓我很生氣，於是第二天幼童軍團集會時，我就當眾開除他幼童軍的資格，兒子當下非常不高興，心中對我開始不滿。兩週後的某個雨天，身為訓導主任的我宣布：「為了身體健康，為了不讓父母操心，全校學生不可去淋雨。」沒想到六千多個學生中唯有他公然違抗，獨自跑到操場淋雨。為了殺一儆百，也希望做到大公無私，我利用廣播把他叫到訓導處，還沒問明原因，就在訓導處門口當眾賞他兩個耳光，外加拳打腳踢。從此，二十多年來，兒子不跟我說一句話。

　　當時只覺得於公於私，我教訓兒子都是為了他好，都是為了教他，他居然還使性子，不跟我講話，真是太不懂事了！他既然不跟我講話，我對他的態度也是非常冷淡，甚至刻意為難他。平時，對兩個女兒的事情，我會用很寬廣的心，帶著她們去分析做與不做的利弊，讓她們高高興興地做決定；但對於兒子透由母親或姐妹傳達給我的要求，我根本不問理由，就一味地反對。

　　由於自認為是位認真負責的好老師，也是位恩威並重的好父親，因此我所做的怎麼會有錯呢？心中堅定地認為：事情的發生都是兒子的錯，他應該先跟我道歉才是。直到進入廣論研討班，聽到師長的教誡後，才發覺慢心讓我看不到自己的錯。

學習廣論　知昨非今是

　　民國八十四年進入研討班學習廣論，聽到師父講觀功念恩、代人著想，我內心開始反省：十四年前對兒子的處理方式到底對不對？父子相見不理的局面還要繼續下去嗎？後來，在研討「前世今生」一書時，看到大師說：「生命是一門一門的功課，這一生沒學好，來生還要繼續。」我想：我這一生親子互動的功課沒學好，下一生勢必還要學。但是，我下一生要出家啊！怎可留待來生再學呢？因此，決定好好面對這個考題，但卻一直沒有積極採取行動。

　　直到民國九十三開始擔任研討班執事，由於帶班的壓力，更加用心地研讀廣論，有一次聽到錄音帶中師父講到：「當你覺得自己對的時候，就不曉得已錯到哪裡去了！」內心受到無比的震撼││難道我以前對兒子的態度和方法是錯的嗎？造成現在互不交談的局面，是我的錯嗎？愈思惟愈覺得自己真的錯了！為何當時沒先問他原因就嚴厲處罰他呢？事後為何不主動跟他說明我那麼做的原因呢？我雖然出於愛他而這麼做，但愛的方式對嗎？同時，也開始感覺到兒子一定也和我一樣，表面很堅強固執，但內心很苦。

　　我內心稍微鬆動後，就開始和兒子互動，不再一味地對立，並且透過太太和兩個女兒從中傳達我的誠意。譬如我會喊他吃飯，他不理睬，姊姊看不過去，會提醒他：「爸爸叫你呢！」我則無所謂地跟姊姊說：「是我聲音太小，他沒聽到。」又如姊妹和媽媽買衣服回來，我第一句話就問：「有沒有買兒子的？」有好東西一定請太太留一份給他；大學放寒暑假時，我則主動開車去中壢接他，雖然車上我們無言以對，但覺得孩子沒有拒絕我，已是給我修好的機會了，內心充滿了感恩。當然我也常用兒子的名字供養師長志業、印製法寶⋯⋯點點滴滴地關懷，偶爾自我調侃，化解尷尬，一心一意想推倒高牆。就這樣，兒子與我對立的心也漸漸溶化了。

承擔義工　看到慢心重

　　我想一位事業有成、處處得意的父親能夠放下身段、調柔心性，耐心地找機會對兒子表達善意，除了是靠師父的廣論教授，告訴我正知見，讓我在法鏡前看到自己的觀念和做法是有問題的，而尋求改善之外，更重要的是，因為承擔義工的機會，幫助我看到自己的慢心濁重，因而心生恐懼，想快速地淨化改正。

　　回想民國八十八年擔任校長主任營的義工，看到職務分配表上，自己只是擔任輔導組副小組長，而小組長卻是位年紀和資歷都比我少許多的老師，更難以接受的是，副總護持居然是我研討班同學！想想自己的經歷比他們豐富許多，又擔任國小主任多年，曾管過兩百多個老師和六千多個學生！因此心中真不是味道，所以也不把這些人看在眼裡。心想：在營隊裡將要面對的都是校長主任，自己也當過主任，應該很容易掌握。所以，義工前行時並沒有認真地參與學習，開會時也常遲到或缺席。

　　但是，營隊開始時，才發現自己完全未進入情況，跟不上營隊進行的腳步。記得第一天，大組長叫我去排輔導組開會場地的椅子；會場的排法在前行時都已說明，但我因不用心，所以沒什麼印象，就以自己的想法排。開會前五分鐘，大組長來看，真是傻了眼，怎會排成這樣？趕緊動員大家依規定重新排過。

　　那時，我心中開始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之後還有幾次任務，也都無法圓滿達成，總要再麻煩別人收拾殘局。由於營隊進行緊湊，實在無法常常找人在後面補漏，因此到了第三天，大組長就不再讓我做事了。當時，才驚覺事態嚴重，發現自己猶如團隊中的累贅，因此希求大組長再給與學習的機會。

　　但是，營隊中分秒緊扣，誰有時間教你呢？對此心中懊惱不已，深刻體會到「我慢高山，法水不入」的過患，也生起想學的心。於是發願：一定要把以前當老師和主任時所長養的慢心淨除，從新開始學起。以後只要有機會承擔，我一定認真去做！但是自己這麼差，下次營隊開辦時，還會讓我參與學習嗎？

　　隔年營隊開始籌辦時，幸運地我又接到義工通知。當看到還是擔任副小組長時，不禁熱淚盈眶，心中現起的不再是以前的不服氣，取而代之的是滿懷感恩，感恩師長和同行不棄捨一個想學的人啊！因此，態度轉為謙卑恭敬，對小組長交辦的事項都用心規劃，常忙到三更半夜，以為對人對事如此謙恭用心，慢心應該降到最低了吧？

　　第三次擔任營隊義工時，升任為小組長。此時，本以為已調伏的慢心又偷偷探出頭來，面對副小組長時姿態往往擺得很高，自認為可以教他，因此要他按照自己的規定做事。而他因受不了我的霸氣，漸漸表現出不耐，可想而知，兩人的關係當然不可能好。因為互動不良，我索性把他的事務攬來自己做，結果不但自己累到不行，事情也都不順遂。事後反省，發現自己的慢心何曾消失？師父知道我的問題，因此不斷地派同行來教導我。

發願祈求　順緣跟著來

　　另一次學習的經驗是在民國九十一年，法人為了讓學員了解福智教育園區的殊勝，特別舉辦一個說明會，很榮幸地我也參與其中，和其他兩位文教組義工負責海報的解說。因自認為長久地薰習教育理念，信心十足，所以前行時沒用心學習。正行前一天試講時，其他兩位義工雖然不全在教育界服務，但說起教育理念條理分明、頭頭是道。我在台下聽，心中雖然隨喜讚歎，但心中另外現起：我在教育界服務這麼久，上台應該也可以娓娓道來。結果輪到自己上台時，只講「教育是人類升沉的樞紐⋯⋯」，之後腦中一片空白，怎麼搜索也無法回想筆記中的隻字片語，口中一個字也擠不出，愈急愈想不出來，愈想不出來就愈急，呆站在台上，汗流浹背。當下覺得自己是個很糟糕的人，於是發願要多向別人學習。為了能快速淨罪集資，我每餐飯後都搶著洗碗，早晨五點不到就去幫忙打飯。

　　我也向同行殷殷請益，有位師兄以自己教女兒的經驗，跟我分享師父所說的：「當你要教孩子做什麼，就必須自己先去做；有了體會，你再教他做。」聽完他的分享，我深刻體會到：教育之道無他，愛與榜樣而已。有了這個體會，心中充滿歡喜，再加上祈求以及擔任義工集資糧，正行當天，我不太費力地就能根據參訪者的差異，口若懸河分別解說。

　　透過這一次又一次的學習，我那高慢的心漸漸降低，也體會到師父所謂的「如理」，就是在如法實踐的過程中，心對境時能慢慢改善心的行相。因此，內心感覺師父就在身邊，只要我們想學，師父會利用各種境，派風派雨派露滴來幫助我們學習。

依法調心　每天笑瞇瞇

　　由於對師長的信心，以及同行的幫助，讓我看到自己的問題，依法調心，並在擔任義工的過程中淨罪集資，因此現在的我幾乎每天都笑瞇瞇的，非常歡喜，跟別人互動時也時時心存感恩，學習代人著想。更高興的是和兒子的關係改善了，他雖遠在外地工作，但父子之間常常電話溝通，無所不談。

　　感謝師父利用各種境界幫助我看清自己的煩惱相，我知道自己雖然有進步，但學習之路仍然漫長，我有信心，只要不離師長、團體，努力依法淨化，淨罪集資，我的未來充滿了希望。

福智之聲第17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