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經講記(三十二)

五刑章第十一

◆日常師父開示  
(1994年12月16日)

  下面我們再繼續再看〈五刑章〉。那個孝行講完了以後,下面特別說〈五刑〉一章。那個特別是講,前面主要的是講正面的,現在這個地方講反面的。「刑」是刑法,當我們的行為不順於道的時候,那毛病就出來了,就會受到種種的從國家、社會,乃至於天災、人禍就出現了。好,現在這個文先念一下。

  弟子:
  子曰:「五刑之屬三千,而罪莫大於不孝。要君者無上,非聖人者無法,非孝者無親,此大亂之道也。」

  前面是講孝的特徵,從前面的〈紀行〉當中,談起既然講孝,那個孝的行為、孝的行相應該怎麼呢?不但是正面的應該是要五者備;而且要防止這個錯的,要把它拿掉。現在特別說一下,那個錯的做錯了,有什麼樣的一個結果呢?或者說,現在真正的這個五刑,就是種種世間的這種刑罰,那刑罰的根由,所以他說:「五刑之屬三千」。

  這個「五刑」,就是古代自古以來的那種犯了罪判的刑罰,一共有五種,這個五種叫「墨、劓、刖、宮、大辟」。這是古代中國人犯了罪以後,所加在這個犯人身上的五種刑罰。

  第一種叫「墨」,他那個罪最輕,犯了以後呢,就把他身上用針刺,刺了以後用那個墨把它吃在這個裡頭,將來好了以後,臉上面那個斑紋就在這裡,所以跑到哪裡,大家說:「這個犯過罪的人。」因為這樣的關係,是警告作用,「喔唷!這個犯了罪不行,犯了罪被刺了面孔上,一輩子人家看見,一看就是。」你們有沒有看見現在有一些刺花的人哪?有刺花的,刺在背上面,現在那個刺花究竟怎麼樣,我不知道;以前我們小的時候,印象當中,就是那些拿我們現在說這些什麼啊?對,流氓,就是。現在的情況我是不知道,以前我們小的時候,那些就是流氓、幫會的那些人,那個手上面刺了花,表示好漢一樣。那古代人不是刺在那個臂膀上面,是刺在面孔上面,你犯什麼罪,那應該刺成什麼樣,用那個針刺,刺完了以後,塗那個墨放在裡頭,長好了以後,這個東西去不掉的,這是第一種。

  第二種呢,劓。這個「劓」是把那個鼻子割掉。我們現在看一個人沒鼻子,變成什麼樣子呢?那就是刑罰的一種,就是你犯了罪,幹得更重一點,就把那鼻子割掉,那是更重一點,第二種。當然,每一種也有它的割法不同,究竟怎麼樣那我們就不知道了。

  第三種呢,叫「刖」。刖,把兩隻腳割掉、切掉,那是更重的。再下面呢?叫「宮」。宮,就把那個生殖器──男性的話呢,生殖器割掉;女性的話,把她關起來。在我們中國有一個很有名的人──太史公,寫那《史記》的,所謂《二十五史》那些最精采的,太史公就是受了冤枉,吃了冤枉苦頭,被判那個宮刑,生殖器割掉了。那到底這個刑罰到什麼時候去掉,我們不知道,到現在這套東西都沒有了。

  最後一個叫「大辟」,就是殺頭。那這是五種刑罰,每一種刑罰都有它罰的方法,你犯了什麼罪,應該判什麼,譬如說墨、劓、刖,這樣。這每一個不是說完完全全一樣的喔,有深淺的程度的不一樣,所以這個裡邊細分起來一共有三千。那這個裡邊最嚴重的罪是什麼?「莫大於不孝。」

  現在下面有三點,那個不孝會產生什麼樣的結果呢?不是我們說,在家裡邊,如果從小的時候做好這個孝悌的話,《論語》上面不是說:「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假定說從小是孝的話,他跑到外頭去「不好犯上」;不好犯上,也不會作亂,這樣。那麼如果是在這種情況之下,他為什麼能夠這樣做呢?一定是有他一定的教法。所以從這個下面,我們就看看,下面那三種呢,它是實際上連在一塊兒,如果是你從小的時候不了解這個孝,那麼在這個三者當中,或者犯一種,或者三種全犯。在家裡是不孝,然後出去的時候,對天下國家就是不忠,所以對家庭來講是孝,對天下國家來說是忠,這種用心、這個關係是一樣的。

  所以說「要君者無上」,這個「要」是要脅的要,這個要脅不是說我拿了一個手槍,跑得去抓著你:「你聽不聽?不聽,我給你一槍!」不是這個。就是他的心裡邊在很多地方是不能以這種恭敬、順隨的心態,處處地方不服氣,來要脅的這種姿態:「我現在沒辦法,假定我一旦有辦法的時候,對不起,那我就要怎麼樣了⋯⋯」那就是潛在的「要」的這種內涵。所以並不是一定叫你樣樣都服氣,是遇見什麼事情的話,你都能夠很心平氣和地隨順這個道理來化解掉它,那個才是真正重要的,我們要了解這個特點。所以在家裡是孝,到外面去的話呢?君。「要君者無上」,孝跟順是永遠在一起的,要的話就是不順,從不順會產生這樣,他沒有尊長,對整個的社會來說,那個上能夠代表的是君,所以並不一定是說這個人沒有君,就是說,他反正跑到哪裡,家裡沒有父母,外面沒有尊長,到最後呢?沒有君,就是這樣。

  第二呢,「非聖人者無法」。如果家裡面從小他本性善良,父母教導的話,那個法都是聖賢之法,所以他心目當中,一定是對這個法度、對那個聖人是無比的敬畏。可是他內心當中沒有這個,乃至於誹謗,這個「非」也可以說毀謗、誹謗,心目當中否定掉它,這是至誠恭敬的反面。所以《論語》上面告訴我們:「君子有三畏。」哪三畏啊?記得不記得?第一個是畏天命,第二呢畏大人,第三個畏聖人之言。所以「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狎大人,侮聖人之言。」聖人之言就是聖教,我們現在這個法──佛法的法,那就是聖人之言,不過這個是最究竟的聖中之聖,同樣地不但尊重這個人,而且尊重這個法。他現在呢,非──不尊重、否定它,於是這樣的話,沒有法度,雖然為人,跟畜生是差不了多少。

  前面我們曾經說孝,「居則致其敬」,為什麼要這樣呢?就是說平常我們內心當中平常習慣所熏染的,那是習染,那個習染是沒法度的,這個習染就是內心當中潛在的,自然養成的習慣,高興呢,大家就好玩;餓了嘛,就吃;吃飽了嘛,就睡,那都是畜生的行為。那個法度都是聖人告訴我們的方法,既然是這樣的,由於聖人的方法淨化我們自己,我們對那個聖人就有個內生的仰望之心,至誠恭敬地、一心地好樂,凡是這種東西我們都要經過學習,不斷地把它增長的。那麼告訴我們這個道理的叫「教」──修道之謂教。如果我們「非聖人」,那沒有法度,沒有法度,這個人就如畜生。

  下面呢,「非孝者無親」。如果說,我們欠缺了孝,腦筋心目當中也沒有父母,從父母才推展開來,有我們真正所謂的這個社會國家,都從這地方開始,所以這個是什麼啊?五刑從這個地方開始的,世間來看是受刑罰,實際上呢,我們深遠去看的話,那是墮落的根本的因,就是這樣,墮落的根本因,畜生就是從這個來的,更厲害一點的,餓鬼、地獄,所以這個三樣東西是大亂之道。

  所以這三樣,我們現在記得,是「要君者無上,非聖人者無法,非孝者無親。」從小開始,就是孝開始,然後呢慢慢地學聖人之法,把它推廣到極致的話呢,那天下,能夠忠君,所以移孝作忠等等,都是這樣的一個道理。不過我們後來的「移孝作忠」這幾個字,變成後代那些行霸稱天下的那種國君的運用的工具。「今天跟著我的話,你就要移孝作忠,要聽我的。」實際上呢,儒家並不這樣,叫「君君,臣臣」。儒家告訴我們,在上面的人,做國君像一個國君的樣子,做臣下的人做個臣下的樣子,這是相對的。上面的人對下面的人,是非常地關顧,以法來引導大家;下面的人呢,跟著以法來去輔助那個諸侯也好、天子也好,幫助治理這個天下。

  這個時候我們才了解這個孝忠之間的話,沒有什麼移不移,這是共同的,如果在家裡,你這個內心當中,對尊長就孝;如果你出去,對別人就是忠;然後呢對外面的客觀環境當中,帶頭的領袖那是君,這是一件事情,我們不必去移,只是對象的不同,那自然而然所應有的行為自然就不一樣,它的這個特點就在這地方。如果說這個我們做錯了,那大亂之道。這個亂還是從哪裡?從我們內心當中開始,那外面自然而然就變得是一無是處。

  我想我今天關於《孝經》那一方面,就講到這地方。

福智之聲第2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