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狗


嘉義 侯鳳文

  我在小學任教,一天上班途中,快到學校時,忽然看見三個小孩子蹲在路邊圍成圈圈,不知在做什麼。停下機車,正想叮囑他們別在路邊玩,赫見一隻白毛小狗躺在圓圈中心,原來這便是他們占住機車道的原因。

  那個場面是驚人的,小狗嘴角嘔出鮮血,生殖器也射出血來,外表雖沒有一點傷,但也只剩一口氣喘著。

  學校前面這條路車流量多,常可看見貓狗被撞死在路上。小朋友並沒有要我處理,而我掛心著待會兒要擔任桌球賽司儀,所以也沒停留。進了學校我依然記掛著那隻被撞到的小狗,彷彿有一個聲音在問我:「妳現在去,說不定還來得及救牠,妳要見死不救嗎?司儀的工作並不是非妳不可,孰輕孰重?」一剎那間我做了決定,問明鎮上獸醫院所在,騎著車又衝出學校。

  小朋友仍坐在路邊圍著小狗,並用手撫摸牠以示安慰。見到牠胸口起伏,暗自慶幸仍能及時伸出援手。可是當我將手伸到牠身下,試著要將牠抱起時,我竟不敢了。於是我轉而向原本已打算離去的小朋友求助:「我不敢抱牠。」小朋友毫不猶豫抱起小狗,放到機車踏板上,我感激他們的幫忙,也察省到自己的怯懦。

  檢查結果,小狗的後大腿骨及肋骨斷了,並有內出血和腦震盪,就算開刀也不樂觀。獸醫說牠自己能站起來就還好,否則情形不妙。

  我將小狗留在獸醫院觀察,幾個小時後,獸醫打電話來說,小狗過世了。傍晚時我過去問了有關事宜,請他們代送火化。

  回想這件事始末,我有很多感受。我對死亡仍是茫然無知的,面對死亡,我不知如何是好,因為我根本沒有準備,我其實一點都不認為無常有一天會降臨在我頭上。在面對一個即將走到終點的生命,我不知如何能幫助牠。

  這條小狗前天還追在我機車後頭跑,而今天牠死了。下一輩子牠會不會投胎再做畜生,我不知道。心上現起的是,生命如此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