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落下的教鞭

台北 曾淑玲

　　「等待著下課，等待著放學，等待遊戲的童年……」

　　國小階段都還很愛玩，所以下課時光即使只有短短十分鐘，我們仍然想盡辦法變出各種花樣，絕不浪費一點點遊戲時間！放學後更不用說了，而遇到暑假，更是完全解放，大玩特玩，暑假作業通常拋到九霄雲外。

　　我一、二年級導師，是一位好好老先生，臉上總是掛著慈藹的笑容，就像家裡的爺爺，我們都很喜歡他。可能我們還小吧，老師給的暑假作業都少少的，我們只要開學前加把勁就可以交差。

　　三年級重新編班。開學第一天，我與同學都瞪著好奇的眼睛，想看看新導師會是什麼樣子？我心裡暗暗期待「爺爺老師」出現，但是走進來的是一位不苟言笑的年輕女老師。她嚴肅的表情讓全班小朋友一時都不敢輕舉妄動，乖乖坐在位置上。

　　我們遇到一位嚴格的老師了！她教導我們非常認真，不放過任何細節，該糾正的絕不客氣。而最讓我們害怕的，是那支永遠放在講桌上的軟籐條！考試沒達低標的、上課分心的、作業沒寫完的……老師的手就與教鞭連成一線，高舉過頂用力揮下！

　　好不容易盼到暑假，終於可以暫時放鬆了。放假前老師鄭重交代要好好寫暑假作業，但是我們歸心似箭，都當耳邊風──我還是到開學前才拿出作業來拚一拚。翻開暑假作業一看，可不是一、二年級的質量，臨時抱佛腳根本寫不完！而且鄉下孩子都要下田幫忙農務，也不敢跟父母要時間。

　　開學了，懷著恐懼的心情走進教室，我們這些作業沒寫完的同學交頭接耳，還有一絲絲僥倖的期待。但當班長收完作業，老師一本一本檢查後，就聽到老師點名了：「某某某，出來！」我當然也在名單之列。被叫出來的我們自動排成一行，個個微微發著抖、挨次走到老師面前。

　　老師揮舞教鞭，同時嚴厲地問：「為什麼才寫這一點點？」我不敢看老師，小聲回答：「因為我要下田……」突然感覺籐條的力道變小了，然後嘎然而止。老師聲音轉為緩和：「下次要寫完。」回座位前我偷瞄一下老師，第一次發現老師眼神中那抹溫柔的關愛光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