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堤噴漆 輕輕抹過

              ── 新北市五股國中陳郁梅老師

 

  榮獲二○一二年師鐸獎的陳郁梅老師原本任教美術課程,她好希望能像日常老和尚一樣,引導每個有緣的學生向上、向善,「但一週僅一、二堂美術課,蜻蜓點水式的接觸,如何深入學生的心?」個頭嬌小的她發了一個大願,並付諸行動:向學校請求擔任導師,以實踐師長的教育理念!

  不畏病魔 實踐理念

  或許是佛菩薩聽到了她的心聲,一個因緣際會下,她果真從美術老師轉為班導師,但在第一年的任課期間罹患了「原因不明性之突發性感音性聽障(突發性耳聾)」──右耳全聾、左耳只剩少許功率,不得不住進醫院,卸下導師職責。

  即便如此,並沒有擊退她關愛學生的心。出院後,回歸美術專任教師這一年,郁梅老師仍心心念念地祈願,希望能再承擔班導師,傳遞師長的心燈。恰好,八年級有一個班導師的缺,但那班學生狀況頗多,許多人勸阻她接手。郁梅老師想到日常老和尚曾經說過:「與其讓困難嚇死,不如起來奮鬥累死。」為了實踐理想,她告訴自己不能打退堂鼓,於是篤定接下這個班級。

  自此,郁梅老師開始了不斷跟學生拉拔的辛苦過程:有的從國小便自製成績單到現在才被揭發;有的染髮竟說自己是混血兒;有的拿課輔費去買新型手機;有的援交被管訓;有的和家人吸膠、吸毒;有的在班上安了個梳妝台以方便化妝;有的上課自顧自地打起牌來……郁梅老師經常要處理學生的突發狀況,也經常代學生向任課老師賠罪,但她告訴學生:「我們一定要轉變!」

  郁梅老師在每天晨間打掃前,帶全班恭誦《心經》,讓聖賢的智慧安定學生的心,並引導加入幫派、無法專注學習的「大哥學生」閱讀生命故事,及抄寫《心經》和《父母恩重難報經》。每天放學,她都陪著「大哥學生」走下山坡,交給等在山下的爸爸,這段時間正是學生跟她分享當天閱讀生命故事的溫馨時光。

  橫遭羞辱 堅持陪伴

  雖然用心陪伴,仍有學生不領情……學校附近一條很長的河堤牆上,她的名字、電話,以及「欠債不還」等惡意詆毀的字樣被噴漆四處揮灑。由於五股地區只有這所國中,許多人從這裡畢業,加上很多人行經此處,因此對郁梅老師的傷害頗大。

  有學生不忍心老師被侮辱,主動前往河堤想清掉噴漆,卻因為面積太大無功而返。有老師忍不住到班上喝斥學生,豈能這樣傷害關愛他們的老師!同事要她去調閱附近的監視器,找出作惡的學生──因為河堤上噴漆的電話號碼是郁梅老師為因應耳朵特殊狀況所申請的低電磁波手機,專門用來跟學生和家長聯絡,她的家人和朋友都不知道這組號碼。有人想帶郁梅老師去河堤察看,但她卻決定不去:「我怕認出學生的筆跡,會失去當初想陪伴他們成長、利益他們的發心!」

  許多同事質疑她太溫和、對學生太好,要她用教師的權威壓制學生,但她總想到師長說的:「走進任何一個人的心,必須懷著謙卑的心,不謙虛的話就讀不懂。」尤其是師長叮嚀要再再堅定幫助學生的心:「你對我好,我對你這樣;過幾天你對我不好,我還是對你這樣;你對我非理作意,我是這樣;你跟我對抗,我還是這樣,始終如一,我對你的心不變。經過這樣多次的折騰之後,他慢慢就知道說:『喔,原來你不變呀!』慢慢地他那個對抗的心就沒了。」

  關愛之心 直至未來

  處理學生層出不窮的問題很辛苦,推動的關愛教育被他人懷疑也很苦,但她的堅持,終於逐漸得到學生和家長的信任。

  畢業時,郁梅老師收到很簡單的A4紙,一位吸毒的學生跟她說抱歉。這個學生在轉進郁梅老師班之前,因為滿滿的不良紀錄被其他老師拒收,但郁梅老師只問他:「想不想變好?」他說:「想!」老師便接受了他。他說雖然他沒做到,但會繼續努力。畢業當天,他哭著和郁梅老師擁別。

  畢業後,學生經常利用打工前的零碎時間回校看她。一天,學生用線上即時通訊告訴她,因不久前打人而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但他仍決定好好地過生活。他說:「老師,我以前都不珍惜您的課,現在只能透過小小的視窗上您的課!」郁梅老師檢討自己:「沒法子吸引你上我的課,是我要檢討!」他回答:「老師,您別那麼說,您是一位傑出的老師!」郁梅老師生日時,那孩子還邀大家上線為老師祝福。

  郁梅老師不知道學生未來的生命會如何,她只希望曾教過的學生遇到困難時會想到她,願意來找她,讓她有機會將學到的師長理念傳遞給他們,幫助他們度過一個又一個難關,引領他們邁向更美好的未來。一如她在領取師鐸獎時的感言:「雖然帶班過程苦不堪言……但因為有老師的教導,我沒有放棄、沒有逃跑,我學習到要始終如一的關愛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