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珍貴的傳家「保」──喜樂農場 螢火蟲回來了

◆雲林 淨

　　位在南投埔里能高瀑布下方的「喜樂農場」，擁有充沛的水量及清澈的水質，是水耕植物很好的生長環境。農場主人謝旻晉與許云返鄉耕作的第一年，比照多數農友採慣行農法種植茭白筍。未久，嚮往自然的許云發現，田裡看不見任何生物，淪為只是提供生產的農地。望著失去生命力的農田，她不禁自問：「這是我想要的農耕生活嗎？」

　　隔年二○○八年，她跟先生商量轉作有機，先生問她：「確定要這樣做嗎？這是一條很辛苦的路。」但在慈心基金會學習的許云，想起日常老法師說：「對的事，就要堅持去做。」便毅然回答：「辛苦沒關係，能讓土地恢復生機，就做吧！」

　　然而，親友的關愛帶來無形的壓力，尤其到了中年才轉行務農，辛苦耕作卻收入微薄。幸好慈心的義工不斷鼓勵和關心，給予她堅持下去的力量和決心，愈挫愈勇的她對先生說：「父母留下這塊福地給我們，當成福田耕種才對得起他們。我們何不找回當年的清溪和小生命呢？」先生非常認同和支持。

　　好不容易撐過三年，土質恢復，通過驗證正式成為有機農田。然而，每當茭白筍採收之後，把水放乾、曬田，心裡總是記掛著：「田裡的小魚到哪兒去了？福壽螺那麼猖獗，下游農田用藥頻繁，小魚兒會不會一去不復返？」總覺得自己少做了什麼而惴惴不安。

　　二○一三年，慈心基金會在埔里推動綠色保育計畫，她參加了說明會，終於明白自己缺少一座可為魚蝦安身的生態池。她立即挪出部分農地做為生態池，營造生物棲息環境，從此曬田，不再擔心牠們的去處。

　　花了六年時間，田區原有的物種回來了，隨著灌溉引水來到田裡繁衍後代，很快的數量愈來愈多，紅冠水雞家族也出現了。許云在田區看到初學步的小水雞，會為牠們加油；看到青蛙快樂的游過來跳過去，自在的生活，她也沾染了這份喜悅。

　　當鄰人聽到她跟紅冠水雞相處的故事，抱怨的說：「就因為有妳這樣的農友，我們的茭白筍才會被吃得很慘！」所以，當茭白筍被啄時，許云就告訴水雞：「我這麼辛苦，收入還是很差，請你們不要東咬西咬，否則沒辦法做下去，對你們也不好。」經過這番告白，牠們收斂許多，多在「專屬用地」覓食。若牠們到鄰田覓食，她會特別叮嚀：「不要隨便亂吃，萬一中毒了，我可不知道要怎麼幫你孵小寶寶。」牠們似乎能收到她真心相待的善意磁波。

　　二○一四年，許云增加水芹菜跟水甕菜(空心菜)的栽種，結果螢火蟲漫天飛舞。請教專家後，得知那是埔里以前非常多的「黃緣螢」——牠們專吃福壽螺的幼蟲。因為有機栽培水芹菜、水甕菜，讓牠們回到原本的棲地。雖然福壽螺可用苦茶粕防治，但殺傷力太大，連蚯蚓都消失了，所以許云利用牠們晚上爬上植株產卵的特性，與先生帶著頭燈去撿拾，有一回還被鄰人誤認為小偷：「你們半夜在田裡做什麼？」現在黃緣螢回來了，成了防治福壽螺的好幫手。

　　邁入有機栽培第六年，收支尚未平衡，許云說：「哪怕還要更多的時間，我都願意。」雖然沒有留下萬貫家財給子孫，但無愧祖先，也為子孫留下潔淨的田地、自然的生態，那是最珍貴的傳家寶。現在，很多埔里農民參訪她的綠保田區後，逐漸改變原本不想參與的想法：「可以考慮看看。」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影響力，但就算是微小的燭光，也要努力照亮暗處，讓更多人看到有機或是綠保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