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生機

  歐陽觀,廬陵人,有學行。歷泗綿二州推官,留心讞獄,惟恐不得其情。嘗夜對燭治官書,屢廢而歎。夫人鄭問之。曰:「此死獄也,我求其生而不得耳。求之而不得,則死者與我俱無恨也。矧求而有得耶!以其有得,則知不求而死者有恨也。夫常求其生,猶失之死,而世常求其死也。」生子修,未及成立,而觀卒。母夫人嘗以是語修,且曰:「吾不能必汝之有成,但知汝父之必有後也。」修果及第,為賢相。追封觀鄭國公。

譯文:
  歐陽觀是廬陵人,有學問又能實踐。曾經當過泗州、綿州二州的判官,對於已經定讞的犯人罪行非常留意,很怕自己沒有把真實情況查出來。

  他曾把公文帶回家處理,夜深時,每每放下公文長嘆不已。夫人鄭氏問他何以如此,他回答說:「這個人是死刑犯,我再三推敲看看有沒有可以讓他有活命的機會,可是卻找不到一條生路。雖然如此,至少被判死罪的人和我都沒有遺憾了,更何況去找,而找到讓他有活命的機會呢!因為盡力去幫他找出能活下去的機會,才了解到如果不努力去找,那死的人就會有很大的怨恨。我常常努力尋求讓死刑犯能活下去,但是仍然可能疏失致死,而世人卻常常是要求讓他們快點死。」

  歐陽觀生了兒子歐陽修,還沒等他長大,歐陽觀就死了。母親曾經將這些事告訴歐陽修,並且對他說:「我不知道你將來能不能有所成就,但我能肯定你父親一定有好的後代。」後來,歐陽修果然考上進士,最後當上了宰相。皇上追封歐陽觀為鄭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