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女生涯

台中 芸愛


  好友是出生在台灣東北角的海邊人家,小時候為幫忙家計,在海裡自由來去,如魚一般的矯健,她常常對我說起摘石花菜及海藻的種種張羅生計,浪裡來去,將生命交給大海的驚險往事……

  每到春夏之際,天氣尚未炎熱 ,石花菜已長得很茂密,不等退潮一群海女紛紛下海,岩石縫中的石花菜姿態美極了,石花菜是做果凍的材料,依形狀可分「大本」「鳳尾」及「小本」,大本煮起來濃度最稠。海中採集一個礁游過一礁,別人無法去的地方長得最多,像植物一樣,季節一到自然長成,拔了又長,過了夏天才結束。

  冬季一到,拔紫菜及海菜,一擔擔挑到基隆賣。海菜包括螺絲鬚、綠藻、鵝仔菜等,還有一種海帶不若昆布那樣長,那樣厚,稱為「刨刀漣」如同木材被刨刀刨出的捲片,冬天生長得綿綿密密,掛滿沿岸的石頭,大約二、三十公分長,隨便一採便有一兩百台斤,趁夜挑到基隆魚市場拍賣,雖然價錢沒有紫菜高,但也可因重量而得到可觀的報酬。紫菜小朵又滑溜,長在海底岩石上,鋪陳如地毯,必須用鋁片才刮得下來,採摘費時,然而越採擷越刺激它生長,是市場較受歡迎的海產。

  這群海女各個是水中好手,長褲、長袖、草鞋、頭套,是必備的裝備,整個臉矇到只能見到眼睛與鼻子,人在水中呈現漂浮的狀態,只一口氣的時間,即能迅速潛入海底採集,由於成天在水中,每一個人,練就雄厚的肺活量,小孩子不見了,大人在門前大喊一聲,聲音可傳到遠遠的山腳下。

  海菜,自從財團在東北角投資九孔養殖場,挖掉大岩石,破壞生態環境,被迫減產,接著是開核四發電廠及污染,讓整個海岸地區千瘡百孔,這些千百年來才造成的海岸,附近人家賴以為生的天然飯碗,已不復當年的景觀,讓愛鄉懷舊的小海女,經常在記憶裡找尋那藍天碧海的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