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婆婆賣菜

台中 劉金鳳

  「別抱怨啦!說不定上輩子妳是她的婆婆,妳做得比她更過分。不但叫她去賣菜,還把籃子掛在她的脖子上。」當我向同事抱怨婆婆時,她半開玩笑地勸我說。

  我幫婆婆賣菜的動機,其實是不忍婆婆在我家後院空地上墾地種菜給自家人吃,而把多餘的一、兩把菜,一把十元、二十元的沿門挨戶地問左鄰右舍要不要買,有時候一把也沒賣又帶回來。我曾經勸她:「一兩把菜而已!何不如用送的又可以敦親睦鄰!」婆婆以「菜是我辛苦種的,賺一點工錢」為由,沒接受我的建議。

  雖然左右鄰居了解婆婆種菜的辛苦沒說什麼話,我卻覺得婆婆如此行為,讓當老師的我以及在公家機關上班的先生面子掛不住。於是想出賣菜的點子。對婆婆的說法是,我將幫她把菜載到學校去賣,實際上是請同事幫忙,下班後每人帶幾把回家去,再自掏腰包付錢給婆婆。

  自從我幫婆婆賣菜以來,同事吃得歡喜,我也高興,婆婆看到自己的辛苦得到報酬,更是快樂。婆婆一高興,便不再堅持等我下班回來煮晚餐。她一反過去多年來等我回家煮晚餐的習慣,開始下廚做飯。我們一家老小下班下課回到家,就有一桌熱騰騰的飯菜等著我們用。我也不必急著趕回家而心情緊張,家庭氣氛變得輕鬆愉快、和樂融融。

  美中不足的是,婆婆的種菜事業愈做愈大,一年比一年種的多,她也越來越勞累,自己沒勁了,就要求自年輕就多病的公公來幫忙,公公體弱多病根本使不上力,她就起煩惱。而我也開始害怕每天一睜開眼就有一大堆同樣菜色的菜,堆在車旁等著我去賣。因為菜色沒有變化,同事也吃膩了,轉送給安養院,送多了,人家也不收,更何況我還要付錢給婆婆。先生看我倆都起煩惱,便向婆婆表白賣菜的真相,但不知何故,婆婆還是每天一大早把採好的菜放在門口,等著我去「賣」。

  遇到賣菜頭痛問題,有人勸我:「她種菜種得那麼辛苦,妳就像以前一樣繼續送吧!把對象擴大一些,你認識的家長也可以送啊!」此後,我開始送菜給學生家長,也因為菜的因緣,彼此的關係拉進不少。

  當我真心歡喜的賣菜時,說也奇怪,婆婆種菜事業最顛峰的那年,種菜的那塊園地因土地重劃,不能再種菜,我也因此結束了我的賣菜生涯。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懷念那段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