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兔者的悲歌

南投 張恆誠


  今年五十多歲的劉伯伯,雖然以務農兼駕駛拼裝車為生,但是他卻養了十多隻獵犬,用牠們來幫忙捉野兔。因為在貧窮的四、五十年代,本省農村很流行捉野生動物來維持生活及貼補家用。他曾經因追野兔而摔斷骨頭,不過仍是樂此不疲,後來尤其讓他得意的是,孩子竟然也加入獵兔行列。

  因為住在同一個村莊,所以我家的茶園就變成他們訓犬追兔的最佳地點。茶園經過他們三番兩次蹂躪,茶枝及噴水管被折斷無數,雖然好言相勸,但屢勸不聽,於是我就在檳榔樹上掛滿警語,如「慈眼視眾生」、「菩薩畏因,眾生畏果」、「慈心耕耘有情天地」,希望能發揮一些警醒作用。可是沒想到幾天後,在檳榔樹幹上卻出現刀刻的幾個字「慈眼視草生,好好管你的草」,看在眼裡痛在心裡,但還是無法遏止野兔被捉的命運。

  有一天,我眼睜睜看到一隻又肥又大的野兔,從黑網中被捉起,又看到劉家的孩子們得意地在一群獵犬前,秀出戰利品(獵犬要常聞野兔味,才知分辨,所以要常訓練聞兔味)。雖然我很努力,祈求兔子不要被捉,但是我能力不足,無法阻止他們,內心實在很懊惱。

  又有一次,我剛到農場,就聽到一群狗叫聲,心想不妙,立刻跑到茶園,果然狗追兔的遊戲又上演了,我懇求拜託他們不要捉兔子,不要殺生。不過,獵物已被發現,這些人豈肯輕易收兵,當時我靈機一動,很大聲地念誦佛號,想嚇退他們,不過還是達不到效果。接著我又開動除草機,想用噪音來干擾他們的獵捕行動,沒想到他們仍舊無動於衷,依然我行我素,最後我只好下逐客令:「如果你們再不離開,我就報警。」他們也不甘示弱回答:「野兔又不是您養的,您管不著」我很生氣地說:「茶園是我的,我有權利不讓你在此活動吧!」就這樣,你來我往爭論了二十餘分鐘,他們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離去。

  後來,在一個偶然的機會,她太太告訴我:劉伯伯得了一種怪病,常常無緣無故就暈倒,經常要注射點滴。如果他自己一個人開車,來車太靠近時,就會驚惶失措,無法駕駛;,更危險的是,夜間駕車,被對面來車車燈一照,就會昏死過去,為此出過無數次的大小車禍,所以一定要有人陪他駕駛拼裝車。家人雖然很擔心,但找不出病因,不知如何是好!

  聽了劉太太的敘述,我真是感慨萬千,想到當兔子被狗追得很急走頭無路時,就會昏倒裝死,而現在劉伯伯的病況,和被他追捕的兔子情況一模一樣,不正是因果的真實寫照嗎?我們加諸於其他生命的痛苦,時間一到,必定會回報到自己身上。劉伯伯的果報是我親眼看到,因為他的無明,所以長期受著病痛的折磨,希望藉由他的事例,能給大家一點警惕,「放它一條生路,就等於給自己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