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中的馬格麗特

台中　亦塵

　　我一向偏愛白色花卉，幽谷中的百合、午夜開放的曇花、溪邊的野薑花、籬笆邊的茉莉花，開著小花的雪薄草（edelweiss）等，它們都有著如白絲緞般的花瓣，飄逸的清香，讓人心生歡喜。

　　另有一種白色的花，它不但沒有香味，還有淡淡地欲拒人於外的除蟲菊味道，那是小雛菊，西方人稱為「馬格麗特」。數大便是美，它常常是一大片一大片的被種滿山坡或田野，台中東海大學對面曾經有過一座東海花園，在那貧瘠的土地上長得最好的花莫過於小雛菊，園主近代作家楊逵先生，也喜歡依著山坡種一片雛菊，白色的，純潔的一如楊老先生純正的寫作動機。

　　就因為喜歡那片白，常在春天隨風飄搖的季節裡，上完一天課程的向晚時分，跟著好友迎向那一波花海，尤其晚春時刻，乍暖還寒的日子，心情是那麼的舒暢。先在楊老先生的瓜棚下小坐一番，常好奇的由小窗戶裡瞥見他那一屋子的古書，卻不知眼前這位辛苦種花維生的園丁，有著輝煌的寫作歷程，只是愚蠢地被花吸引著，錯過跟他請教的時機，也失去生命交會的靈光。

　　這些年輕時候的生活經驗，套在現在的生命格局，則是讓我學習到不執著的重要，當我們的心眼只專注於某一樣自己感興趣的事物時，可能意味著很多好機會可能會因此而消失，就如同我定睛於小雛菊的清心脫俗時，可能忽略了玫瑰的雍容華貴，而它也正為裝扮大地而認真地生長著。

　　又到雛菊盛開的季節，我不再只專情於它，但我感謝它提醒我東海花園的老園丁，有幾篇好文章編入中學生的國文課本，如「壓不扁的玫瑰」讓莘莘學子有所效學，大地不寂寞，因為它能種植萬物，人類的心量也當如大地土，能容納每一個生命，雛菊啊！小雛菊！你潔白沉靜，獨居一隅，卻曾是我生活導師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