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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花如子
父命難違做有機 十年前，李逢堯在父命難違、抗爭無效的情況下，心不甘情不願地從事有機耕種。跟所有的有機農夫一樣，不噴農藥、不用化肥的堅持，要面對的就是種了許久長不大，或者好不容易長出來卻被蟲啃得千瘡百孔的農作物，剛開始也曾經讓他欲哭無淚，十分沮喪。 不過從實作中，他越來越能體會「人養地、地養人」的重要。人仰賴土地生存，所以要善待土地，不能過度壓榨地力。因此李逢堯的農地一定有一塊休耕區，休耕的田會長草，從雜草的種類，能分辨土地是富饒還是貧瘠，該如何養地、休耕、輪作？他心裡早就有譜了。在地狹人稠、寸土寸金的台灣，休耕、輪作談何容易，但對李逢堯而言，恢復大地生機才是最主要的，因為只要土地健康，就能種出好的農作物。 「當初我與父親意見不合，他要我從事有機耕作，剛開始我也很抗拒，但現在我反而十分感激他的堅持，如今再怎麼苦，我都不願意放手。」 種植近十年的有機蔬菜，摸索到一些耕作的竅門，開始漸入佳境，又怎麼會想到改種有機花呢？ 李逢堯說：「很多人以為花只是用來觀賞，噴些農藥，施點化肥有什麼關係呢？其實大部分的人買花拜神供佛；到醫院探病帶束鮮花，祝福病患早日康復；喜慶道賀也喜歡送花；現在更流行泡玫瑰花澡、飲花茶，總之不論是哪一種用途，都希望用的是清淨無染的鮮花，噴有農藥的花卉留有殘毒，豈不是未蒙其利先受其害嗎？目前市面上很少有機花，因此我想可以嘗試種種看。」基於這樣一片好意，他撥出一些田轉種有機花。 花和菜的性質不同，李逢堯面臨新的挑戰，但他把一次次的失敗當成經驗的累積，愈挫愈勇。天生不服輸的個性，讓他不斷摸索學習，向有經驗的人請教，幾年下來，他不僅累積耕作的經驗，也學到「順天應人」的生活哲學。 風雨摧花能認命 這些年從事農作，李逢堯已學到與環境或他人相對抗，於己對人都沒有一點點好處。「蟲要吃就給牠吃，吃剩的才是咱們的。」一旁的李太太忍不住插嘴：「這還沒什麼！有時就快要收成了，來一場颱風、大雨，幾個月的心血一下就全泡湯了，怎能不心疼呢？只能怪自己沒福報，不能怨天尤人……」 李逢堯接著說：「埋怨也沒路用，還是眼淚擦擦，重新擱做卡實在。」聽他講來輕描淡寫，但不知這是經歷了多少艱辛淬煉的過程，才練就出來的心境。 技術提升曲折多 有機花卉蟲害多，花朵也不會很碩大，因此賣相不是很好。李逢堯初次種植的有機花是劍蘭，市面上對劍蘭品質的要求，要又直又長，一枝至少要能開七朵花，才算是上品。而且不能盛開才採收，必須要在第一朵花苞微綻時就採收，這樣送到愛花人手中，花會逐漸往上開，呈現最美的花色。 李逢堯的有機花田除了蟲兒會來光顧外，附近的小狗偶爾把花田當成運動場，追逐奔跑撞斷、撞歪不少劍蘭花苗，那些折損的花苗長出來的劍蘭歪歪斜斜，全都成無法上架的不良品，令他損失不貲。 後來改種向日葵及夜來香，向日葵通常是一株只開一朵，有人好意告訴他：在花苗時摘除心芽可以促使它分枝，增加花朵數目。李逢堯夫妻花了不少時間一株一株的摘心芽，結果這些摘了芽的向日葵，雖然分枝了卻不再長高，開花的數目雖然增加，卻都成了小小的侏儒花。所幸當時因為忙不過來，只摘一部分，否則就真的血本無歸了，而這些金黃艷麗的小太陽，只好留在田裡迎風搖曳，供過路人欣賞了。 李逢堯的有機花田裡生機盎然，花葉上面有許多毛毛蟲爬行，蝴蝶、蜜蜂也來一親芳澤，頑皮的麻雀常會在李逢堯鋤草時，亦步亦趨地緊跟在後，因為鬆動後的泥土裡、草叢裡有許多小蟲，就是牠們一頓豐盛的餐點。就連長蟲也不甘寂寞前來湊熱鬧，曾經就有幾次與李逢堯不期而遇。 印象較深的是有一次李逢堯在田裡工作到很晚，正準備回家，黑暗中，隱約看到一條水管橫在田埂上，想把它撿到一旁，順手抄起，不料竟是一條蛇。那蛇飽受驚嚇地死命掙扎，李逢堯也嚇了一跳，但不瞋不懼的他居然還對著這「不知進退」的小傢伙訓話：「在黑暗中我看不清楚，你看到我也該避一避啊！今天幸好是遇到我，若是落在別人手裡，你恐怕就沒命了。」說完才把牠放走。 說也奇怪，從此以後，二年多來李逢堯再也沒有遇見那條蛇，不過確信那條蛇仍然在田裡，因為偶爾還會看到蛇的蛻皮。唯有在不灑農藥化肥的土地上，又有農友的慈心，蟲與鳥才能悠然自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