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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明燈
孩子出狀況 母親心著急 我的兒子雖然已經高一了，卻是經常忘東忘西的，不管是搭捷運的悠遊卡、補習班的上課證、水壺、外套、參考書等，都曾經弄丟過。但是比起三年前的他，已經進步很多了。記得他國一的時候，情況更嚴重，我們經常看他找東西找得天翻地覆，找不到氣急敗壞地遷怒別人，我則一定被他激怒。對於孩子這些習氣，我是既生氣又困擾，因為不管我怎麼教就是教不好，眼見他的同學都適應得很好，他卻經常狀況百出，成績起起落落不穩定，我真的是急死了。 情緒因孩子而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我變得很不快樂。國一下學期時，有一天，他到同學家溫書，回到家已經晚上十點多了，我等著要簽他的聯絡簿，因為聯絡簿裡有老師用紅筆寫滿了對孩子鼓勵的話，提醒孩子今天該感恩誰，我每天看了都好感動，下班以後看聯絡簿是我最快樂的時光，所以他一回來，我就催他趕快把聯絡簿拿來給我簽名，可是等了半天，都沒有回應，我到他的房間一看，他正要上床睡覺，看到我，他唯唯諾諾地說：「我…我…我忘了帶回來。」「又忘了！」我聽了火冒三丈，接著破口大罵，孩子被我罵得哭泣不已。（我想我罵人的時候，大概就像兇神惡煞一樣，因為小兒子曾經投稿中國時報，他說：「家有虎姑婆！」）我覺得他這個月已經是第三次沒有把聯絡簿帶回來了，聯絡簿裡頭有老師交代的功課，還有明天考試的範圍，如果連聯絡簿都不帶，那他到底在讀甚麼書。前兩次都原諒他，這一次絕不原諒，我痛痛快快地罵完以後就回房睡覺了。 半夜救兵到 絕處逢生機 正要睡時，卻聽見他跟爸爸說：「爸，如果我被綁架了，你們就不要來救我了！」我在床上聽到「綁架」二個字就再也睡不著了，我忐忑不安地坐在客廳，聽他們父子對話。後來我兒子再度坐回書桌前，嘴巴念念有詞，接下來歇斯底里的撕紙，並且將紙往嘴裡塞，手上還拿著美工刀，我嚇壞了，怎麼會變成這樣？！電視上報導青少年自殺的新聞，一幕幕的浮上眼前。他又問爸爸：「哪種死的方法最快？」我哭著要接近他，手一碰觸到他的肩膀，他就像刺蝟一樣的對我吼叫：「不要靠近我！」連他爸爸接近他也一樣，後來他衝出房間，我和先生緊緊拉住他，怕他會去跳樓，那時我心如刀割，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心在滴血」，他又咆哮地叫我們把他的雙手剁下來，早已熟睡的弟弟也被他嚇醒了，我們三人與他形成對峙局面，只能保持安全距離。 只見他又哭又叫地說：「我的字好醜，我改不了，已經定型了，所以我的歷史作業寫得很難看，只有六十分。詹老師說我們考上數理班的，當初入學考試的數學很多人都考零分，我一定也是其中一個，我再也不要去上學了。」我不知道他內心裡積了這麼多的壓力，看到他那麼痛苦，其實我的心比他還要痛，可是我卻束手無策，只是不斷地哭。這時腦海突然閃入一個身影「莊老師」──我兒子的導師，想到老師平常跟他們好親，她為每個孩子都取了一個小名，老師似母親般地包容、指導這三十幾個大孩子，對他們視如己出，或許老師可以救救我們。 當時內心好掙扎，都已經這麼晚了，打擾老師很不應該，可是孩子的情況還是沒有改善啊，最後我鼓起勇氣打了電話，老師「喂！」了一聲，我就泣不成聲了。莊老師聽我大約描述孩子的情況後說：「好！我馬上就過來。」這一句「好」，真是世界上最美妙的聲音，讓我絕處逢生。 老師善開導 全家都受益 很快地，老師就在師丈開車陪同之下，直奔我家。我永遠感恩，老師即時的對我們這一對無助、瀕臨崩潰的父母伸出了援手。老師足足花了一個多小時，才讓孩子把心安定下來，她不停地鼓勵、開導我的孩子，就在老師耐心地安慰、陪伴下，兒子的內心再度燃起了希望，並答應老師明天要快快樂樂的去上學，要珍惜生命，最後很平靜地上床睡覺，老師為他蓋上棉被以後才離開。 後來我檢視自己，覺得很懺悔，雖然我是孩子的媽，但是相對於老師的包容和接納，我卻做不到，為什麼老師做得到呢？每次為了孩子的事情，我請教老師，她總是告訴我：「沒關係，妳再給他時間，他會成長的；一次又一次地給他時間，他一定會成長的。」對啊！我為什麼這麼心急呢？我為什麼不再給孩子多一點的空間呢？藉由老師的鼓勵，我學習去看孩子的優點，其實他是個多才多藝又有創意的孩子，但是我為什麼都只看到他的缺點呢？而且又把它膨脹得好大好大，我完全忽視了他的優點，我覺得要學習的地方還有好多，所以就參加了福智文教基金會的學習課程。 我先生也是個老師，一向用心帶領學生，可是他教了二十幾年的書，面對自己孩子的問題，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因為這件事，他受到莊老師的影響，在兩年前，也參加了福智文教基金會舉辦的全國教師成長營，回來以後非常歡喜，他跟我說：「原來全國各地有那麼多的老師在為生命教育默默的奉獻心力。」參加成長營的那一個禮拜，他覺得充足了電，有更多的能量了，願意去幫助更多的學生。 而當時才小學四年級的弟弟，在親眼看到莊老師為學生無怨無悔地付出後，也深受感動，寫了一封信給莊老師──「老師，您雖然是哥哥的老師，但是我覺得我也是您的學生，還記得那次半夜的家庭訪問嗎？老師您就像一盞明亮的燈，哥哥就像一個過路的人，您把他帶了出來，我覺得這盞燈真不錯。」後來小兒子也跟莊老師成了無所不談的筆友，每次有困難都跟老師求救，他也很聽老師的話，進步不少。 至於大兒子，進步就更多了，三年下來，老師透過觀功念恩、善行小點滴、心情札記，對他們潛移默化，他的心變得比較柔軟了。譬如有一次，他專心地坐在電腦桌前，打著明天要交的報告，已經忙了一、兩個鐘頭，就快完成了，這時爸爸要拔掉電扇的插頭，一不小心把電腦的插頭拔掉了，爸爸驚叫一聲，「啊！我完了。」我先生嚇呆了，可是兒子竟然很溫和地說：「爸！沒關係，我再打一次就好了，而且我打第二次速度會更快。」如果是以前，他一定會暴跳如雷地說：「你馬上給我打出來。」 發揮同學愛 改變看得見 還有一件讓我印象深刻的事，在他們三天兩夜的畢業旅行當中，他們班上有一個發展遲緩的孩子──阿凱，睡覺時鼾聲如雷，孩子們非但沒有排斥他，還要阿凱自動選擇要跟誰睡。兒子旅行回來跟我分享這件事，我聽了好感動，同時也很驚訝，老師到底有什麼魔法，把孩子善良的本性都啟發出來了？ 他跟我說：媽，其實阿凱以前實在很惹人厭，他很黏人，連上廁所都要跟你去，煩死了。而且他上課都不聽，一直來騷擾我們；講話大嗓門，噴得你滿臉都是口水。可是老師告訴我們：「阿凱是來幫助我們成長的，我們要對他觀功念恩。」我們心裡想：那簡直是天方夜譚啊！他有什麼功好觀，有什麼恩好念呢？他大字也不認得幾個，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好，我們要如何對他觀功念恩呢？可是漸漸地我們覺得跟他相較，我們多麼的幸福。阿凱上課的時候，他都聽不懂，可是我們，老師說明只要點一下，我們就了解了，老師又提醒我們，要去發現他的優點，後來我們真的發現了，因為只要班上有人沒來，阿凱一定跑去問老師，那個同學是不是生病了？讓我們都覺得好慚愧、好自私，我們只顧慮到自己今天的考試能不能考好，我們都沒有發現哪個同學沒有來。後來我們覺得，阿凱是這麼的純真，他也很關心我們，有一次我感冒了，在教室吐了一地，也是阿凱第一個跑去報告老師的，我們覺得他愈來愈可愛了，他是我們班上的天使。 我很高興和所有的讀者們分享我家兒子的故事，代替孩子感恩老師們的付出，雖然現在的教育大環境改變了，師道不尊，讓老師們充滿挫折與無力感，但是每一位老師都可能是孩子生命中的貴人，更可以引領孩子向上向善，協助他們找尋生命的出口和前進的方向，我相信，在孩子未來的生命旅途當中，一定會再把這份愛傳下去的。 |